傍晚时分,在郊区的林荫小道上散步,突然听到“布谷布谷!”清脆悦耳的叫声,不知不觉,又到了麦收时节了!
每年的春夏之交,总会听到布谷鸟清亮的歌声在幽幽的青山绿水间,在金黄的滚滚麦浪中,在广阔的肥沃田野中回荡回旋,仿佛在催促人们赶紧收割播种!
我们那的庄稼人都说布谷鸟是在说:“布谷布谷,大麦先熟!”“快快割麦,快快播谷!”于是在布谷声中,乡亲们早早磨好镰刀、缝好口袋、定好木锨、修好桑叉,准备投入到一年一季紧张的麦收战斗中。
麦熟一响。收早了,颗粒不饱,减产;收晚了,麦粒落穗,糟蹋了。因此收麦总是要抢收的。中午骄阳似火,割麦容易把麦粒炸落在田地里,因此乡亲们总选在清晨,那时有露水,潮润,麦穗不焦。
“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一大早,月亮还挂在天际,星星还眨着眼睛,一家老少就开始下田割麦了。全家人一字排开,每人把上几陇麦子,只听得“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山林中“布谷布谷”的清脆叫声,安静的田野里顿时热闹沸腾起来。
那时我才十来岁,哥哥大我三岁,不一会儿,我们就腰酸背疼,汗水湿透了衣服,胳膊上被麦芒扎满了细小的划痕,一经汗水浸泡火辣辣地疼,我们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这时,妈妈总是鼓励我们说:“孩子,不怕慢,就怕站,只要你不停下来总是会前进的,总会到达地的那一头。”说完,怕我累坏就偷偷从前面往回割,等我再抬头看时,两面出击,这一段麦子很快就割完了,我们全家再一起向前进军。
就这样,一大块麦田在我们挥舞的镰刀下乖乖地整整齐齐躺在平坦的黄土地上,这时也已经日上三竿了。坐下来吃完妈妈早早起来做好带到地里的饭菜,再把麦子捆好,装上架子车一车车拉到麦场里,套上牲口用石磙把麦子碾好。接着还要趁有风的时候,用木锨一锨锨把麦子扬起来,让风把麦粒上的麦糠吹走,留下干干净净的麦粒。最后把麦子摊在平坦的麦场里,晒干,装进大口袋里拉回家装入粮仓,这一年的麦收才算完成。
一个麦收季节下来,全家人都变得又黑又瘦。虽然疲惫不堪,但父母掩饰不住颗粒归仓后的喜悦和一季收获后的满足。经历了三夏大忙、焦麦炸豆的麦收时节,我才真正体会到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艰辛,我才真正理解了“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含义。
如今,大型的收割机早已替代了手工的劳作,联合收割机隆隆的声音也替代了沙沙的镰刀声,一望无际的麦浪眨眼间就变成了金黄的麦粒,麦忙天再也不用没日没夜、紧张焦急、拼命干活了,取而代之的是悠闲、自在、喜悦、收获、闲庭信步。
但孩童时代那紧张的麦收场面、那沉甸甸的麦穗,那熟悉的草帽镰刀,那一次次谦恭的弯腰,那一颗颗麦粒的芳香,却永远留在我梦中的故乡。妈妈那句“不怕慢,就怕站”的朴素话语也一直激励我勇往直前,永不懈怠。
麦香,在布谷声声中沁入肺腑;故乡,在布谷声声中清新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