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儿呼呼地吹着,花蕊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被大雪覆盖的九峰山下的坡岭像隆起的一条条白色巨蟒。一支白色的队伍在玉砌银宫般的世界里匆匆走着。

彻骨的寒冷,四班长不由打了个寒颤,随着“啊嚏”一声,他本能地用手捂住嘴巴,不使声音散发出去，上身急剧地抽搐了一下。在这一刹间，他的下巴猛地被个硬东西扎了一下，他用手一摸，“啊，糟了，钢针，借那个新媳妇的钢针忘记归还了！”他的眼前倏地闪出了一个苹果似的红脸蛋，那是一个当新娘不久的少妇，袅娜纤细的腰肢，一双莹洁如玉的明眸，流露着胆怯的眼光，那淡淡的柳叶眉紧蹙着，樱桃小嘴露出一排小巧整齐的银牙，左手提着一个小包袱，准备逃走。

部队在里店村她家的院里住下，尽管战士们慌着帮助扫雪、挑水，尽管排长命令，任何人不准越雷池一步进新娘的堂屋，但小媳妇仍不肯相信眼前这支队伍。也难怪，土匪们诈称解放军在这里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呀！

傍晚时，四班长站在堂屋的台阶上，叫道:“大妹子，借用一下你的针，一会儿就归还。”

少顷，她拿着一根钢针走了出来。四班长发现她递针时，一只手在瑟瑟抖动。晚上，情况发生了变化，部队奉命转移。走得太紧，慌乱之中忘记归还了这根钢针。四班长想到这里，当即向排长报告情况，要求返回送针。四班长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矮壮南方人，四十多岁。排长了解他，当即命令道：“速去速回！”

“是！”四班长致礼后，转身消失在雪野里。

快到村子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两个土匪发现了他，一个身后拦腰抱住了他，另个把刺刀横在四班长面前。四班长灵机一动，用左脚勾住土匪左腿，“嗖”地一下，他和土匪一起仰面倒下，他重重地砸在土匪身上。倒下之际，四班长向右一滚，挣脱了拦抱。与此同时，站着的另一个土匪的刀子刺了下来，刺进了倒下的土匪的大腿根处。四班长趁机在地上翻滚着，一边抽出短枪，向站着的土匪开了一枪。这时，那个受伤的土匪向他射来了一粒子弹，穿进了胸膛。

听到枪声，三排长率一个班火速赶来，击毙了那个受伤的土匪。四班长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嘴唇颤动着说“针……还针……”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三排长哆嗦着从他胸口衣襟上，取下了那根被鲜血染红的钢针……

雪地上新拢起的坟茔被大雪镀上了白银。新媳妇拿着血染的钢针，蹲在坟前哭了，随之又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前来祭奠。

选自《汝州市老区革命故事》

作者：常文理

供稿：汝州市老区建设促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