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4月,中国人民志愿军66军196师某团参谋，汝州籍战士马清文奉志愿军总部命令，随部队返回祖国。

这天，马清文所在部队经过长时间的行军，来到一处大山，站在山顶远望，中朝边境的临津江近在眼前，只要涉过临津江，就是祖国的土地了。身经百战的志愿军战士们此刻心情兴奋不已，是呀，亲爱的祖国，我们就要回到您宽阔的怀抱了。

正在这时，天空响起一阵飞机轰鸣声，战士们还没来得及隐蔽，美军的轰炸机已飞临头顶，疯狂地抛下几颗炸弹。等到飞机走后，我军检查损失，发现炮兵部队的40匹骡子被炸死。马清文所在团的司号长，被炸死在一根电线杆下，另有部分战士被炸伤。考虑到美军飞机还会继续来轰炸，带队首长命令战士们分散撤退，避免敌机轰炸造成大量伤亡。

马清文与一名战士搀着一个负伤的战士，随某营战士隐蔽行军。当他们艰难地行走到一条壕沟时，瞅见沟边一条小河，清澈的溪水淙淙流动。战士们渴极了，纷纷趴在河边，用手掬起河水猛喝，马清文用缴获的美军饭盒，先给负伤战士舀了盒水，让他先喝罢，然后用饭盒在河边煮饭。

小河边绿树摇曳，红日当空，环境幽静，如果不是战争，这里肯定是一块美丽的旅游胜地。

马清文一边煮饭，一边陷入遐想。正在这时，他看见从另一条小路上蹒跚走来一个志愿军战士。那个战士走到马清文身边时，忍不住说道：“同志，饭烧好了吗？”

马清文瞧瞧他，发现是个陌生人，有点儿警惕地问：“你是哪个部队的，我怎么从不认识你？”那个战士说：“我是39军的通信员，刚送了一份情报，在这儿迷了路，能讨口稀饭吃吗？”

马清文这才放了心，说：“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好。”

二人正说话时，远处隐隐传来了飞机声。那个通信员说：“不好，敌机来了！”

马清文招手就要灭火，不料那个通信员拦住他说：“不要灭火，只要人离开这儿，让敌军朝着这堆火扫射吧！”

说罢，通信员指着离火堆不远的一个地方说：“你看，那儿有一个洞穴，隐藏在树林里，我埋伏到洞里，如果敌机低空扫射，我就朝他开枪，说不定能将它打下来，你快带人到东边躲藏，如果敌机发现了你们，我也可以在这边开枪把它引过来。”

马清文认为这个办法不错，点头说：“办法很好，但不能让你留在洞穴里引敌，万一敌机轰塌了洞呢！你去那边躲起来，我躲在洞里。”

那个通信员还要争论，马清文说：“不要争了，我是66军196师某团参谋马清文。军职比你高，服从我指挥，快拿饭盒走！”

那个通信员马上敬了个礼：“马参谋，我服从命令，但是你要带上我的长枪，才能打飞机。”

此刻，敌机越发近了。

通信员带着饭盒拔腿走后，马清文带着他的长枪，疾步跑向那边的洞穴，躲进了洞里。

一架敌机飞到小河上空，果然发现了河边燃烧的火堆，无论分说先朝火堆扔了一颗炸弹。跟着，又一架敌机飞低空朝火堆附近用机枪扫射。

小河边顿时浓烟四起。

或许是发现没有伤到人，两架敌机没再继续轰炸，朝着我军战士躲藏的方向飞去。马清文不敢多想，伸头出洞，举枪朝飞机的屁股连开三枪，枪声奏效，两架敌机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转。掉头朝这边飞来，这次两架飞机飞得很低，一前一后用机枪扫射起来，子弹在洞穴边纷飞，马清文赶紧缩回身子，洞穴很浅，刚好够他把身子藏好。

敌机扫射了一阵子，离开了小河边。

马清文害怕它飞远。立即探身出来，朝着飞在后边的敌机连续射击，马清文明白，这番射击会激怒敌人，也会暴露藏身地点，但他宁愿敌机把它携带的弹药全部扫射在自己这边，也要保护那边即将归国的战友们安全。

但是两架敌机不知是没有了弹药，还是胆怯，越飞越远了。

躲藏的战友们看到飞机远去，一下子扑了过来，高声呼叫：“马参谋！马参谋！”马清文从小洞穴里钻了出来，马上说道：“同志们，抓紧行动，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

战士们立刻停止了呼喊，列队整装，沿着一条山路疾步前行，这时那位通信员满脸敬佩向马清文告别说：“马参谋，我还另有任务，不能和你们同行，但我记得你的名字，回国后咱们一定再见面。”马清文紧紧握着他的手，说：“今天多亏你的智谋救了大家一命，也让我取得了最后一次战斗的胜利。”

马清文和他的战友一路急行军，当夜通过临津江，又走了十几里路，终于踏上了祖国的土地。边境线上，早有群众和友军战士沿路欢迎他们，并送来了饼干、炒面、罐头、花生、豆腐干等食品。马清文交代一位战士：“凡领到的食品，都要给送行的人打条子。”

实在是饿极了，战士们领到食品，兴高采烈地围坐在一起，美美地吃了起来，正吃着，突然看见团长带着人走了过来，马清文急忙上前向团长敬礼。团长看他满面烟尘，一脸倦意。拍着他的肩膀说：“马参谋，听说你亲自打了最后的一次战斗，保护了战士，好样的，我要给你记功！”

马清文连忙说：“团长，我们这一路撤退的队伍，路上牺牲了一名战士。还有五名战士受伤，我没有尽到责任，请求处分。”

团长语气沉重地说：“马参谋，我团出国参战3164名战士，如今回国的只有976名，有2188名烈士留在了朝鲜的土地上，这笔账我们要记在美帝国主义头上。”

马清文握着拳头，激动地说：“团长，你说得对！”

这时，太阳从东边升起，红霞普照大地。远处有早起的村民，扛着锄头，走进碧绿的农田。有一头老黄牛，仰头朝天一声吼叫，这充满温馨和平的田园景色，让马清文想起在朝鲜战场上多次与

敌军浴血战斗的场面，禁不住热泪纵横。

作者：常文理供稿：陈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