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的一个冬夜，刚刚解放的临汝县城漫天飘飞着雪花，天气十分寒冷。中国人民解放军9纵26旅78团的几位首长，围坐在临时指挥部办公室一堆燃烧的棉柴火堆四周，正在研究如何抓捕临汝县恶名昭著的三县保安司令黄万镒。

提起黄万镒，当时的临汝百姓可谓无人不晓。黄万镒是临汝县尚庄乡黄庄人，他的父亲是个中医外科医生，一生乐善好施，乡邻和睦，偏偏黄万镒自小生性顽劣，行为放荡，人送绰号“黄老烧”。临汝人说某人“老烧”，即是说这人骄横，爱出风头摆谱。黄万镒少年时代，就是出名的赖皮，一次他出去割草，玩到晌午尚未割一棵草，恰巧碰见俩割草孩子背着草捆从他身边经过，他凶声叫人站住，说：草从何处割的？俩割草孩子说：从对面山坡上割的。黄万镒眼珠子一瞪说：“那里有座坟是我家的，敢在我家坟里割草。快把草分给我一半，不然我揍死你们。”两个孩子胆怯，只好给他分了些草。青年时代，黄万镒到大土匪王景元的家里混。一次，王景元派他的卫兵去杀一个仇人，并让黄万镒陪同。二人到了仇人家里，那人正坐在客房里抽烟。王的卫兵上前抓住那人的衣襟，掏枪叫道：“今天我来要你的命哩！”谁知那人也是个玩家，反手去抢卫兵手中的枪。黄万镒见状，不由分说从卫兵手中夺枪在手，对准那人“咚咚”两枪结果了他的性命。打死了仇人，临走时黄万镒嘲讽王的卫兵说：“看你那笨蛋劲儿，弄不好人家还杀你哩！”王景元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很看重黄万镒，把一把手枪送给黄万镒。1930年孙殿英到了临汝县，四处招兵买马，扩充实力。黄万镒投靠孙的部队，当了一名队长，从此黄万镒横起来，到处杀人夺枪，招收地痞无赖，组织自己的私人势力。再后来，黄万镒干过保长、区队长，利用官匪不分的身份，杀人夺枪，拉杆抢劫。日本进犯临汝县初时，黄万镒趁乱组织民团，自封团长，在地方上独霸一方。不久他又投靠日军，被日伪县政府委任为临汝县东北自卫团团长，多次进犯抗日根据地，屠杀抗日战士。日本投降后，黄万镒摇身一变，成为国民党临汝县保安团团长。自此以后，黄万镒率领手下多次与解放军对抗。一次，他捕捉解放军战士27名，将这些被抓的解放军战士秘密杀害于临汝县城外一座砖瓦窑内，手段残忍狠毒。另一次，黄万镒奉国民党临汝县长张伯祥之命进剿抗日根据地大峪店没来得及撤走的地方干部，屠杀地方革命干部、民兵、进步群众11人。因为黄万镒积极投靠国民党蒋介石反动势力，死心塌地为国民党反动派效劳，他还被任命为临汝、伊阳、伊川三县保安司令。

1947年11月1日，人民解放军首次解放临汝县城，将国民党守城部队800多人消灭，但在清查余匪时，黄万镒踪迹全无。解放军主力部队撤出临汝县城后，黄万镒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他骑一匹大白马，在县城大街上耀武扬威，气焰嚣张，到处捕杀“通共”人员，黄万镒还造谣威胁群众说：“解放军都跑到黄河北去了，再也来不到临汝了。今后谁再与解放军接近，按通共格杀勿论！”

撤出城的解放军9纵26旅78团得到黄万镒在临汝县城的消息后，二次解放了临汝县城。但凶险狡猾的黄万镒再次逃脱，不知藏在什么地方。28团团长陈春堂见黄万镒又逃脱了，十分重视，召集团里几位领导说：“这次我们决不能再让黄万镒逍遥法外，一定要抓住他，为死去的同志们报仇，为临汝的老百姓撑腰。”一位副团长说：“我认为黄万镒肯定逃不远，只是这临汝县南北两方都是大山，林深沟深，一旦这家伙躲进深山老林，抓他的难度就大啦。”另一位副团长说：“我已按团长的指示，向南北派出了两支侦察小分队，如果黄万镒藏在这南北两处大山，最终都会暴露的。”

团长陈春堂说：“假如黄万镒真的躲进大山，清剿起来很费时日，临汝老百姓可都瞪着眼看着我们的。大家再仔细认真想想这黄万镒是否还另有藏身之处。”

正说着，忽然听见警卫员在门外喊报告。陈春堂团长忙叫他进来。警卫员一进办公室，就说：“报告团长，有一位老乡要见你。”陈团长说：“让他进来吧！”

进屋的是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刚一进屋，老人的眼泪就流出来了。他哭着说：“首长，你要替我报仇啊！”

原来，老人是北山一个穷苦人，前几年皮定均的部队在大峪打日本，他的大儿子给皮定均司令员当过警卫员。战斗中被黄万镒的保安团打死，解放军来时，他的小儿子给一支部队带路，结果让黄万镒的土匪部队发现了，又把他的小儿子抓走了，如今十几天了，死活不明，家中的房子也被黄万镒派人给放火烧了。他老伴儿连吓带气，一口气上不来，也死掉了。昨天，他看见黄万镒带着人回到了黄庄，估计这会儿还没走，就冒着严寒赶到县城，请求解放军快去抓住黄万镒，替他家报仇。

陈团长听罢，感到异常震惊。黄万镒竟然藏在他老巢里，部队却丝毫不知道。他正想再仔细询问，又有七八个当地群众涌进了团部。这几个群众都再次证明说：“黄万镒确实藏在他老家黄庄。”一位副团长觉得困惑，问老乡们说：“既然黄万镒藏在黄庄，前次我们的部队也攻进黄庄找过，怎么一点儿踪迹也没见？”

一个村民说：“黄庄村内有一条暗道，是黄万镒早年暗中修建的，很可能他是从暗道逃走的。”

另一位村民说：“黄庄村四边修有三丈多高的寨墙暗堡，里边布满枪眼。寨外有条壕沟，灌满一丈多深的水，水里还有铁丝网，易守难攻。此外，黄万镒一回到村里，就在方圆几里布置流动岗哨，稍有动静，他就早知道了。”

人群中有一位举止文雅的人，此刻站出来说：“首长，你们如果准备去抓黄万镒，我这儿早画有一幅黄庄地形图。别看黄万镒狡诈多端，按我画的这幅地形图去抓他，保证瓮中捉鳖，一抓一个准。”

陈团长惊喜不已，说：“你咋还弄这样一幅图，太好啦！”

人群中有人指着那人说：“这是俺方圆左近有名的秀才，是个教书先生。他家和黄万镒是世仇，早就攒着报仇的劲儿呢！”

陈团长接过那张黄庄地形图，认真观看。那个教书先生又指着地形图，一五一十把详细情况做了介绍。最后，那个教书先生说：“黄万镒放的暗哨，地形图上我都做了标记，大军攻村时，注意避开，防止黄万镒提前得到消息逃走。至于他的暗道，我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根据黄庄的地形概貌，他的暗道出口方向我大致也有估算。”

陈团长听到这儿，对几位团领导说：“抓捕黄的行动宜早不宜迟。我们今夜就行动，来个雪夜奇袭战，怎样？”几位团领导异口同声说：“团长，你下命令吧！”

陈团长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

命令一营全体战士立即出发，雪夜秘密奔袭黄庄，天明前攻开黄庄，必须抓住匪首黄万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同时，命令留在县城里的部队马上召开庆功大会，号召城中群众能参加的全部参加，动静越大越好，借此迷惑敌人。

一营得到命令，由报信群众带路，立即行动。为了保密，战士们脱掉军装，换成便衣，避开大路，绕小路，避开村庄，从田野壕沟中行军。此时雪正下得大，雪夜里的田野上一片白茫茫的。行军路上有的地方雪深过膝。战士们踏雪急行，终于在天没亮前赶到了黄庄。

营长命令一部分战士埋伏在黄万镒可能会逃走的路口要道，一部分战士原地待命，作为机动部队随时接应，一部分战士由他带队，悄悄朝黄庄的寨墙靠近。

此刻，黄庄村内一片静寂。黄万镒以为解放军刚攻下县城，一定不会立刻行动，再加上下这么大的雪，县城距黄庄二十多里，道路山多水多，泥泞难行，又听到城中暗哨报告，县城正在召开庆功大会，因此他放心大胆，准备好好休息一晚，再做打算，黄万镒有了这样的想法，土匪们自然巴不得放松一下，大部分都躺床呼呼大睡，少部分警戒的土匪，也围坐在屋内，一边抽烟喝酒，一边烤火取暖。

营长带着攻寨的战士靠近寨墙，悄悄将梯子靠到墙上，攀梯登上寨墙，村内仍然没有动静。机敏的战士首先发现寨墙门口一处大房子内，有火焰燃烧，感到大房内有土匪在里边，跳墙包围了大房子，踢开房门，果然见一群土匪正围着烤火，战士们大喊一声：“谁也不准动，动就打死谁。”有一个土匪还以为是自己人开玩笑，骂道：“滚，闹什么闹。”

等到他们清醒之后，看到明晃晃的刺刀已逼近胸前，土匪们才惊恐地把手高高举起来，没有一个敢反抗。此时，营长已带着战士们全部进了村子，占领了各个主要地方，在带队群众的指引下，营长亲自进了黄万镒住的一座院子，直奔上房，有一班战士迅速爬上了房顶。正在这时，黄万镒的一个小老婆从另一间屋里出来起夜，发现了房上的战士，尖声叫道：“妈呀，房上有人。”转身要逃，一个战士见状，“呯”的一枪把她打倒，黄万镒的儿子黄天才闻声出来看动静，也被击毙在屋门台阶上。

黄万镒正在屋里睡觉，听见枪声，惊觉地爬出被窝，还没等他把枪拿到手里，进屋的战士已抢步上前，把他捺倒了。黄万镒迷迷瞪瞪地问：“你们是谁？”营长厉声喝道：“黄司令，我们是解放军，你跑不了啦，投降吧！”

黄万镒故作镇静地说：“哎呀呀，我也正准备投靠解放军的，何必弄这么大动静。”

黄万镒被捆绑起来后，战士们在他家里搜出许多枪支、弹药。当天下午，黄万镒被绑着用牛车送到了县城。不久，在临汝县城一座戏园里召开公审大会后，这个恶贯满盈、凶险狠毒的土匪头子就被押赴刑场处决了。

选自汝州市老区建设促进会编辑出版的《汝州市老区革命故事》一书

作者：常文理

供稿：陈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