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隆冬的一天，少年出走杳无音讯的李祖寿突然神秘归来。李祖寿是临汝县城西关富户李六老的同族子弟，乡邻旧眷都说他死于兵荒马乱，可是如今又回来了。回到了家乡的李祖寿不但相貌和口音发生了变化，而且还成了一个瘸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判若两人，故人多已认不出他了。
家居县前街的席宝进和李祖寿曾是初中时的同窗好友，回来后就经常到席宝进家去。他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对席宝进说，早年他是怀着抗日救国的一腔热血离开家乡到延安参加革命的，曾参加过东北的四平街战役，因为腿部负伤，又回延安疗伤。这次是从延安回来探亲的。席宝进问及他的身份、职业及党派时，他总是岔开话题不肯涉及。
李祖寿归来不久突然又消失了。1946年秋，他再次悄悄回到家乡，但被国民党中统特务盯梢上了。李祖寿仍经常到席宝进家，只要他去家，席宝进就领他上到他家的土楼上，如果席宝进的弟弟席宝山在家，席宝进就让小他15岁的弟弟在门外放哨。李祖寿有时就在席宝进家吃饭，但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一天下午，席宝山放学回家，碰到他家东院马锷堂太太，她正在大门外抱着哭闹的小孙子来回踱步哄劝。这时，有五六个身着便装的人从东边走来。他们问马老太太：“席宝进住在哪个院呀？”因为马老太太正在哄孩子，她没有答话，只是挥手向西指了一下。因为她的西隔壁三处宅院都是姓席家的，于是这帮人就进到了席宝山家的东院，而席宝山家住在中院。席宝山看到这一幕后快步回到家里，把情况告诉了母亲。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忙吩咐他“快去告诉你哥！”说来也巧，这时，他哥与李祖寿正从二楼下来，席宝山向他们讲了实情。二人听后非常紧张，席宝进匆忙地说：“我们走后你把后门关上，无论谁问，就说我不在家也不认识李祖寿。”说完就与李祖寿急忙从后门出走了。
席宝山刚把后门关上，这帮人就从东院跑到了他家。他们在席宝山家室内外搜了一遍不见踪影，又返回室内掀起床单往床下看了又看，又是一无所获。之后，他们又凶神恶煞地把席宝山母子二人叫去审问。一个高个儿问：“你是席宝进的什么人？”
席宝山说：“是弟弟。”
“你是席宝进的母亲吗？”
母亲说：“是。”
他们问明身份后又说：“你们认识一个瘸腿的青年人李祖寿吗？”
母亲说：“别说认识，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
后来，这帮人又把他们母子分开审问。把席宝山单独叫到家的后院。他们反复追问他是否见到一个瘸腿的青年人李祖寿。席宝山说：“我天天上学，家里的事一点儿不知道。”这个人纠缠很久问不出什么，便从腰内掏出一把手枪，用枪管捣着席宝山的额头，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孩子人小鬼大不老实。如果不说实话，今天就把你崩了（枪毙）。”当时年幼的席宝山被吓哭了。就在这时，席宝山的母亲被放开后来到了后院。她看到儿子在哭，就把他揽在怀里，对审问的人说：“别吓坏了孩子，他整天上学，知道个啥呀！”这帮人觉得审不出什么结果，就悻悻地扬长而去了。
从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席宝进躲藏在亲戚家里不敢回家，一家人整天提心吊胆的。
1947年9月，汝州虽然解放，但时局混乱。这年冬季的一天晚上，李祖寿和另外几个人又突然来到席宝山家。那时，他们都身穿灰色中山装制服，头戴八角帽，腰间还挎着手枪，一副威武的解放军干部形象。他们是到宝丰县中原野战军司令部开会时，途经家乡特意来看望席母和老同学的。这时，隐藏在席宝山脑海的谜团才被破解。北平解放时李祖寿随军又到了北平。1949年10月1日，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后，李祖寿就职于国家公安部，后来席宝山和他再无见面。
1983年3月，席宝山被任命为河南省人民检察院洛阳分院检察长时，李祖寿已经离休，住在山西省太原市一个干休所里。李祖寿怀念家乡，常订《河南日报》，当他看到1983年2月《河南日报》刊登河南省七届人大一次会议六号公告，公布席宝山任洛阳检察分院检察长的消息后，不能确认是不是当年掩护他的席宝山，就特意赶到洛阳查询。一天上午，门岗给席宝山办公室打来电话，秘书接后转告他说：“门外一个老人找你，他叫李祖寿。”席宝山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赶到大门前。那里坐着不少上访人员，席宝山已经认不出他来。后来经门卫指认，席宝山走到了他身边。可是二人面面相觑，互不敢认。门卫告诉他：“这就是席检察长！”李祖寿慌忙从一块石板上站起，向前和他握手。分别近40年后，两双大手又紧紧握在一起，眼眶都湿润了。席宝山慌忙搀扶着他回到了家里。这一年，席宝山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李祖寿仍像当年那样抚摸着他的头，表现出无比亲切的爱意。
李祖寿在建国初期就已经是司级干部，但生活简朴。这次见面他仍然穿着一身五十年代的中山装。临别时他拍着席宝山的肩膀，回忆当年母子二人掩护他的情景，最后嘱托说：“经受过苦难的孩子，当官后要切忌忘本脱离群众。搞政法工作一定要注意身正，只有身正才能无私，无私才可以无畏，才会公正，公正才能得到人民的信任。”他短短的几句话道出了一个老革命工作者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选自汝州市老区建设促进会编辑出版的《汝州市老区革命故事》一书
作者：彭中彦
供稿：陈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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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掩护地下党的革命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