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洋大学毕业考工作,几次考试都没被录取。
因为工作没着落,个人的事不好解决,所以,黄洋二十有八,依然光杆,成了“大圣”(剩),黄洋只好去打工。
黄洋来到Y城,在出租房屋的一家借宿。
这是一个貌似农家小院的院落,正房两间两层,第二层只有一间,其余地方是凉台,一边是楼梯,正房对面是厨房,厨房不大不高黑漆八扭,整个小院破烂不堪。
水灵灵的歌声,从一楼房屋里飘出来,飘荡在小院里:
“月儿弯弯照高楼,高楼本是穷人修,寒冬腊月北风起,富人欢笑穷人愁!”
一位七十多岁的奶奶从房屋里走出来,把黄洋领着上楼。
楼梯是铁制品,扶手是一根钢管,脚踏处是一块铁板,脚前边是大窟窿,如果不小心,就有腿脚别进窟窿里的危险。
黄洋提着包,跟着奶奶小心翼翼上了二楼。
二楼房屋的门已经变形,开关都很困难,窗户上边有一个烂雨搭,雨搭只有一个角连着墙,剩下的滴溜着,千钧一发!
房屋超不过十平米,屋里一张破床,一张烂桌子,桌子没有抽屉,几张脏纸盖着黑窟窿,房间被厚厚的尘土覆盖着,就像铺了一层灰色塑料布。
住一天四十元,住一月三百元,如果做饭,一顿饭加一元。
黄洋交了四十三元,打算先住一天,等找到工作后,再找出租房。
黄洋开始打扫房间。
悠扬的歌声,又一次飘过来:
“杨柳低头愁正长,落花如雨下春江。随波逐流翻腾去,今生飘零到何方!”
歌声悠扬,余音绕梁,凄凄泣泣,寸断柔肠!唱的人进戏,听的人掉泪!
“好爽,这里还有一位歌唱家!”
黄洋收拾完房间,洗完澡换了衣服,准备走出去,一睹歌唱家风采!
黄洋拉开门,一位姑娘正站在门前:姑娘修长的身材穿着洗得发黄的衣服,就像干树枝上挂着两片白菜叶,苍白的脸,让人想到地窖里的红薯芽,两道眉毛还算清秀,就像王洛宾的那句歌词:“你的眉毛细又长,就像树梢的弯月亮!”
“进来吧!”黄洋热情地说。
姑娘带着木然的脸进来坐下,抑郁的神色表明她有心事!
“刚才是你唱的吧?”黄洋问。
姑娘点点头。
“唱得真好!我还以为是电视机里唱的那!”
姑娘话不多,总是点点头。
闲聊中,知道姑娘叫林平,二十三岁,在歌舞团上班,月薪两千多元,未婚未恋。
送走了林平,黄洋来到凉台,下楼“呯”的一声关门声,牵出了黄洋的思绪。初次见面,黄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上帝让他来到这个城市打工,就是为了让他邂逅他的另一半!林平的出现,使黄洋打算在这里住下去,黄洋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宽慰心境。
秋高气爽,新月如钩,黄洋背着双手在凉台上踱步。
徐徐清风,黄洋沐浴着晚秋的清爽,陶醉在大自然赋予人的无法形容的心旷神怡之中!
黄洋思绪飘扬,忍不住赋诗两首:
一
四合碧空尽,皓光辉粼粼。
低声明月语,挚手摘星辰!
二
清辉轻纱柔,流子站晚秋。
今夜高风爽,寂寥不觉愁!
次日,天还没亮,黄洋便跑到市场上筹集生活用品。
中午时分,黄洋匆匆回来,用主人家的电磁炉做饭,线路不是跳闸就是接地,半锅水,烧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烧开。
黑乎乎的厨房又小又闷,巴掌大的窗口,一扇窗子死着,一扇没窗子,黑窗纱被尘灰堵得透不过气。
黄洋站在电磁炉边做饭,汗流如注。
黄洋擦擦汗站在房檐下,一阵轻风拂过,清凉!
突然,头顶“哗啦”一声巨响,黄洋一个箭步窜回厨房,原来是二楼上的雨搭掉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黄洋站着的上空,在房檐的阻挡下,雨搭翻个跟头,掉在地上。
“好险啊!”要不是房檐挡住了雨搭,黄洋立即去见马克思!
黄洋拾起雨搭,放在看不见的地方。
水终于烧开,黄洋下了面条。
林平从一楼房屋走出来,来到厨房,仍然一张木然的脸。
“我的饭做好了,待会儿,尝尝我的手艺。”黄洋一边搅着面条,一边对林平说。林平没吱声,径直来到擀面桌旁。
黄洋关了电磁炉,准备取碗盛饭,这时,只见林平在他脸前挥舞了一下,然后他的额头一阵辣疼接着就麻木了,鲜血顺着面颊流下来。
黄洋定神看时,林平高举着菜刀,又一次朝他砍过来,大有把他置于死地而后快的冲动。
黄洋来不及说话,拔腿朝大门外跑去……
黄洋包扎好伤口,匆匆往租房子的那家走去,他一定找林平理论清楚,找她奶奶要回医药钱!
“哟,挂花了!”迎面,二楞子大叔走过来搭讪:“你保证不是本地人!”
“我是出来打工的,在那一家租房。”黄洋说着一指。
“你怎么敢住他家?”二愣大叔诧异地说。
“怎么了?”黄洋不解地问。
“怎么了?挂花了!”
“这……”
“他家有疯子!”
“疯子?你是说林平……”黄洋一头雾水,“她说她在歌舞团上班,月薪两千多啊!”
“狗屁!她在她家上班!”
“原来……哦,怪不得……她咋疯了?”
“这个……”二楞子大叔摆着手说“不知道。”
“她病成这样,家人怎么不给她治?”
“她爸死了,她妈跟着也死了,奶奶七十多岁气管炎病,没人管她。”
黄洋回忆起来了,昨天领他上楼的时候,奶奶上气接不住下气,很是痛苦。
黄洋说:“原来,她们家这么可怜!算了算了!”黄洋不再要医药费了,老和尚卷铺盖———离庙!
黄洋在屋里收拾行李,门“吱”的一声开了。
“你你你,别过来!”
黄洋吓蒙了,抓起身边的提包挡住脸,心里“嗵嗵”直跳。
是奶奶进来了,给黄洋送医药钱的。
黄洋坚决不接,两个人推让间,林平还在一楼屋里歇斯底里摔东西,“噼噼啪啪”的响声,一声高过一声。
“奶奶,林平怎么病成这样?”黄洋问。
奶奶坐下来,摇摇头,不置可否。
奶奶不想说,黄洋也不再问。
黄洋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人。
奶奶喘着气,先走出门,走到楼梯处停下来,说了林平的经历:
林平今年二十八岁,十九岁的时候,在一院校就读,期间,遇到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在某单位管事的职员,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一天,职员夫人提着水果、食物找到林平,讲了丈夫的过去:她丈夫曾经跟一女有染,她自己因为不会挣钱也为了孩子有个家而忍气吞声!
听完职员夫人的倾诉,林平气愤地说:“原来,他这么无耻下贱!”
职员夫人哭着说:“小妹,全当大姐求你了!大姐没有工作,全靠他养活,两个孩子还在上学,看在一双儿女需要抚养的份上,别破坏俺的家!”
林平坚定地说:“阿姨,您放一百万个心,像这种道德败坏卑鄙腌脏的烂脏,我绝对跟他断绝来往!”
有了林平这句话,职员夫人的心放到了肚里,临走时,林平还把职员夫人送到大学门口,两人依依惜别。
没多长时间,职员离了婚,老婆孩子全不要,老婆领着两个孩子投亲靠友。
没多长时间,林平辍了学,和职员游山看水,看尽了山景水色,吃遍了美味佳肴。
职员给林平承诺:这辈子让林平做专职夫人,足不出户享清福!
后来,职员遇到了小四。
再后来,和林平离了婚……
林平摔过东西,开始哭闹。
黄洋提着包,悄悄从一楼窗前走过。
林平依然哭得声嘶力竭,那哭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