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对我产生过刻骨铭心的影响。高中毕业之前,我基本上没离开家乡一步,小学、初中都是在村里的学校读完的,又在乡里读完了高中。第一次离开家乡,是到县城参加高考,带着行李,背着铺盖,可谓满身的土里土气,孤陋寡闻、坐井观天,“山外青山楼外楼”,原来世界如此之大。我的父亲在宜阳县工作,年假很短,家里的农活主要靠母亲来做,有时,舅舅也会过来帮忙。家乡贫瘠而紧缺的土地,让我看到了母亲的艰辛与劳累,看到了农村的贫困与清苦,也看到了人情的厚此与薄彼。为了改变家庭面貌,母亲也曾尝试着种些经济作物(西瓜等)来改善拮据的生活,但因不懂技术、缺乏劳力、经营不善而告一段落。
上高中时,每次读起《岳阳楼记》常常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童年的梦想随着那铿锵有力的韵律而飞扬,仿佛范仲淹老先生那饱经风霜的话语在耳边盘旋“: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岁月之激昂,人生的得失、进退、忧乐全部淋漓尽致地凝聚在烟波茫茫的洞庭湖上,而心里仍怀揣着、念叨着孔老先生“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执着精神。这是我青春期的一次人生启蒙教育。
大学毕业后,我在家乡的高中教学。那时,母亲已年近花甲,也闲不惯,依然在田间地头劳作,我算是“亦工亦农”,利用节假日回家帮忙干点农活。那时候,生活得很简单,也很快乐,我只想把书教好,有点工资可以补贴家用即可,父亲依然在豫西南的一个矿山工作,一切都按部就班、简简单单。然而,就在那一年的深秋,父亲突然病故,我一下子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之中,痛苦不堪言。岁月之疼痛,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为了打发浑浑噩噩的日子,我参加了英语自学考试、研究生入学考试,可谓是“一场接着一场”,“奋斗到无能为力”。期间,因准考证、毕业证被小偷拿走,我无助地泪洒鹰城,也曾因忙于复习,差点煤气中毒。母亲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默默地承担所有家务活,默默地支持我的选择。那年,我走进兰州大学,站在黄土高原之巅,捧起了滚滚东去的黄河水,感受到“大漠孤烟直”的空旷,目睹了“残阳如血”的壮美。读研期间,母亲学会了种植食用菌和制作变蛋,家里多少有了零花钱,我也多少有了零花钱。
研究生毕业之后,我曾有到成都、昆明等地工作的机会,但还是回到了家乡,“父母在,不远游”。很幸运,我先后到市人大、市政府、教育局工作,这期间,参加了一些调研活动,翻阅了一些理论书籍,对县域社会产生了新的认识、新的理解、新的思考,也有了想从理论研讨、实证分析、政策建议等角度撰写文章的打算。在写作过程中,虽然不是“呕心沥血”“批阅十载”,但也是反复斟酌、通宵达旦。数年来,我先后在《市县领导参阅》、《中国乡村发现》、《中国县域经济报》等刊物发表文章数十篇,其中,一些文章被中直部门所采用,一些文章在学术研讨会上受到好评,一些文章在省部级主题征文中获奖。
岁月之纠结,时不待我,华发早生。忙碌的单位事务,频繁的工作应酬,焦虑的生活琐事,疲惫的人际关系,读书几乎成为奢侈,“笔耕不辍”的计划一再搁浅。记得,杨绛先生所言: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先生还言: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在全民教育、终身学习的新时代,在物欲横流、朋友渐少的社会里,学习成为涵养身心的良方,书籍成为滋补心田的良药,读书确实能够抚平岁月的创伤,学习也确实能够医治时光的焦虑。
2017年春上,针对是否报考省委党校在职研究生,我还犹豫再三、思之再思,转眼间,两年过去了,我顺利通过了党校公共管理专业的所有课程。站在省委党校门口,望着渐去渐远的母校,我由衷地感谢当初一瞬间的念头,那份坚持,那份等待,渐渐我浮躁而焦虑的心静了下来,原来读书才是自己真正的所需、所求。因而,今年秋季成人高招报名,我不再犹豫、不再算计,毅然选择了河南大学汉语言文学,不为什么,只想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教导中不断丰富自己、沉淀自己。“学好汉语言,做堂堂正正中国人”,接到河南大学本科函授的录取通知书时,我清楚地知道又一个艰辛学习的目标出现了。
母亲在耄耋之年依然默默地关注着我的学习,静静地支持着我的工作,没有一丝怨言,没有一点责备,尽管同在城区,我却不能时刻与她相伴、问安。
岁月之静好,在于看开、想通、弄明白,在于“道法自然”,如此,闲庭信步,方能看到云卷云舒,心灵安然。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