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周恩来回到北京,亲自整理出毛泽东的谈话要点,分别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和政治局会议上作了传达。关于毛泽东对江青和“四人帮”的批评,周恩来在常委会上正式传达,还在会前先对江青本人谈了。
12月30日,周恩来传达毛泽东指示的第二天,江青写信给毛泽东说:“昨天晚上政治局开了会。会上由总理、洪文同志传达了主席的指示和对我的批评。我完全拥护主席的指示和批评。”“我希望人大之后离开北京,更希望能看到毛主席。我低温很久了,脑力有突变的危险———一切都遗忘。”
1975年1月1日,长沙天色阴沉,寒风伴着小雨。为了使毛泽东在除旧迎新的这一天能过得愉快,工作人员对六号楼作了一点小小的布置。他们在门上贴上“爆竹一声除旧岁,梅花万点迎新春”的大红对联,为新春佳节增添一分喜庆的色彩。然后,他们破例为毛泽东燃放了一挂浏阳鞭炮。周福明回忆说,放不完的鞭炮烟花,他们带回北京去,后来又为毛泽东放过一次。
长沙的天气不好,放鞭炮时毛泽东不便出户观看,工作人员便打开门窗,让他就坐在客厅里向外观看。
这段时间里,毛泽东每天早、晚总是由人搀扶着沿门前草坪散步。虽然已是步履维艰,但他仍习惯地边踱步、边吸烟、边沉思。思绪集中时,便停住脚步,一言不发地静静地想事情。这时,身边的工作人员不再讲话,以免打断他的思路。时而他还要求坐车巡行长沙市内。但对视力微弱、行动不便的老人来说,已只能以心去感受这块熟悉的土地了。
1月4日,毛泽东在江青12月30日来信上批示:“江青:不要来看我。有病文件可以少看。我已印两部文学史(指刘大杰著《中国文学发展史》两册),暇时可以一阅。”
当天,李德生写信给毛泽东和党中央,请求免除他的党中央副主席和政治局常委的职务。当天,毛泽东即在信上批示:“德生同志,同意你的意见。至于错误,改了就好。”
5日,中共中央发出经毛泽东圈阅的一号文件,任命邓小平为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张春桥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
7日,江青给毛泽东写信要钱,信却写给机要秘书张玉凤。毛泽东对江青要钱这件事斥之为“为自己准备后路”,不屑一顾。
8日至10日,在周恩来主持下,中共十届二中全会在北京召开。会议讨论了四届人大的各项准备工作,选举邓小平为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
9日,周恩来打电话到长沙,请示毛泽东还有什么话要向二中全会讲,并表示“自己打算在二中全会结束时作自我批评”。毛泽东嘱咐身边工作人员,“劝总理不要讲,并指示二中全会闭会时由总理传达主席的指示:还是安定团结为好。”全会闭幕时,周恩来在讲话中传达了毛泽东“还是安定团结为好”的意见。
当天,毛泽东会见了明托夫总理等马耳他贵宾。
1月13日至17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北京隆重举行。
这是“文化大革命”以来首次召开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筹备时间持续五年之久,中间几经波折,实在来之不易。这次会议取得两方面的重要成果:
一是周恩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重申1964年三届人大《政府工作报告》里提出的“两步设想”:“第一步,用十五年时间,即在1980年以前,建成一个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第二步,在本世纪内,全面实现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的现代化,使我国国民经济走在世界的前列。”这个《报告》,是毛泽东委托邓小平代重病中的周恩来主持起草,最后经毛泽东、周恩来审阅定稿的。起草过程中,邓小平排除“四人帮”的种种干扰,要求把“四个现代化”作为重点来写,以便与三届人大的提法相衔接。这也是整个《报告》的精髓。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成为全党全国人民的希望所在。
二是产生了以朱德为委员长,董必武、宋庆龄等为副委员长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和以周恩来、邓小平为核心的国务院领导班子,一大批富有治国经验的老干部重新走上领导岗位。四届人大闭幕以后,周恩来在他先后召集的第一次国务院常务会议和国务院全体会议上明确宣布:“今后国务院的工作由小平同志主持。”他还向与会人员传达了毛泽东关于邓小平“政治思想强”、“人才难得”的评价。
16日,毛主席会见了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基督教社会联盟主席弗兰茨·约瑟夫·施特劳斯和夫人等贵宾。邓小平以新的身份陪同外宾到长沙,受到毛泽东的亲切接见并委以重任。
四届人大开过不久,江青把王海容、唐闻生找去,对几乎所有的中央政治局成员都骂了一遍。她还要王海容、唐闻生两人向毛泽东报告她的看法。毛泽东得知后,对王海容、唐闻生说:“她看得起的人没有几个,只有一个,她自己。”王海容、唐闻生问:“你呢?”毛泽东说:“不在她眼里。”他接着又说,“将来她会跟所有的人闹翻。现在人家也是敷衍她。我死了以后,她会闹事。”
1月17日,中共中央发出“毛主席已圈阅”的《关于禁止抢夺武器问题的通知》,传达毛泽东的指示,禁止在派性活动的地方成立“民兵指挥部”之类的机构。重申党对武装力量和民兵组织的集中统一领导,使王洪文等人妄图进一步强化“第二武装”、利用民兵力量向党中央讨价还价的梦想未能得逞。
1月23日,在大局既定、大势已去之下,江青不顾毛泽东月初“不要来看我”的批示,出于内心膨胀不止的野心所驱使,硬着头皮独自飞往长沙。
江青住进湖南省委蓉园二号楼,虽与毛泽东所住的九所只隔一个省委大院,近在咫尺,却如远距天涯。江青找不到什么高明的理由去见毛泽东,只好是以探病的名义,带来了一些毛泽东喜欢吃的玉米、小米、花生和水果,待了两天才到九所六号楼毛泽东住处去。一见毛泽东,她便谎称是来看主席的,带来了自己种的花生请主席尝尝,说想去主席的家乡韶山看一看。毛泽东洞晓她的真实来意,看不惯她的虚伪做作,表示:“对你的意见,我已写信告诉你了。”接着,重复了过去批评她的话:“不要随便,要有纪律,要谨慎,不要个人自作主张,有意见要跟政治局讨论。人要有自知之明。”斥问之后,不再理会。江青在长沙待了五天,终于不敢向毛泽东亮出心中的真实想法,只好悻悻地返回北京,徒劳往返一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