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故乡小屯镇塔山一带的山野、丘陵地带,生长着一种特别的植物———酸枣。在山岭薄地、田间地头,甚至是悬崖边的石缝里,都能看到它那蓬勃的生命。酸枣树个头矮,多为丛生,结的酸枣跟花生仁差不多大。或许因为酸枣树上长满了刺针,人们很少搭理它。只是老一辈的人管酸枣树叫圪针,乡土读音,音色深重,听起来很是形象逼真。
酸枣棵能做成篱笆墙,为百姓守家护院。害怕牲口糟蹋菜园,庄稼人都会到山坡上砍些酸枣圪针棵来,围上一圈酸枣枝条,也算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吧。
每年四五月间,酸枣树便会开出黄色的小花。山坡上、大路边,甚至那泥泞的乡间小道两旁,一枝独秀、三五成丛。那透着晶亮的黄色酸枣花,犹如漫天的流星。花香引来了蜜蜂在枣花丛中嗡嗡欢叫着,飞来飞去地采撷酸枣花蜜。小时候的我,以为我所在的小村庄,便是酸枣树的故乡,至今还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过了七月十五,酸枣便开始由青绿变成红紫,然后再变紫黑,村人便在劳作归来的路上,摘点尝尝鲜,充充饥。可满山遍野的酸枣,哪是可以吃完的啊,更多的酸枣,依旧在枝头挂着,到了冬天,尤其是下大雪以后,变得像红玛瑙似的,格外养眼。
八九月间,酸枣树上便挂满了累累的果实,一串串的,很是诱人。酸枣其实果实很小,核很硬,初为青绿色,成熟时便为红褐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凉爽的秋风中,一蓬蓬酸枣树挂满了红通通的小酸枣,酸枣像孩子脖子上带的玛瑙珠子,像过年时悬挂的小灯笼。
酸枣是我童年时的记忆,酸酸甜甜的味道里有我割舍不断的乡愁。每至秋天,一放学,我和小伙伴们,就到村后山坡上割草或是放羊,只要见到那挂满红酸枣的酸枣树,就会蜂拥而上,比赛谁摘得多,谁摘得大。小伙伴们左手拿柴棒分开带刺的枝条,右手小心翼翼地去摘酸枣。有时不小心扎了手,呲呲牙,咧咧嘴,用手揉几下,忍着疼继续摘。采摘结束,拣一个又大又红的酸枣,放进嘴里,轻轻一咬,脆生生的,酸甜可口,那滋味简直美妙无比。摘得多吃不完就装到衣兜里带回家,让家里人都尝尝。至今,只要一想到酸枣,我的嘴里便会有口水在滋生。
多年后我才知道,酸枣树全身都是宝。酸枣由于是野生之果,不施农药,食之最为安全。酸枣不仅营养价值丰富,而且还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用野生酸枣泡茶喝,可治疗神经衰弱、失眠多梦、盗汗易惊等病症。记得小时候,秋后果子熟的时候,村里的大人小孩、大闺女小媳妇儿,都会去摘酸枣。摘回来后,加工卖给县城里的医药收购站。近年来,市场上陆续出现了用酸枣加工的酸枣汁、酸枣酒等。没想到,卑微的酸枣却有这么多用途,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家乡塔山的酸枣,它生长在荒山野岭之中,没有人给它浇水,也没有人给它施肥,更没有人给它修枝剪叶、遮风挡雨。但无论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中,它总是顽强地生长着,春天盛开黄色的花朵装扮山野,秋天奉献酸甜的果实,让人们收获和品尝生活的甘甜。
站在家乡的地头,品尝着新鲜的酸枣,欣赏着家乡的山川风貌,深呼吸,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的酸枣气息,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