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义铸笔史 千古一帖读《汝帖》刘希夷卒年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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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4期:第04版 本期出版日期:2018-11-29

春秋大义铸笔史 千古一帖读《汝帖》

李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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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帖》,汝州知州王寀刻于宋大观三年(1109年),选夏商周三代以降至唐末五代九十七人书,刻十二石。《汝帖》先后置于州衙、望嵩楼。明代散遗。清代州官两次搜罗补刻,分为二十石。今安置于汝州文庙内。
《汝帖》有“宋室鸿宝”之誉,与《淳化阁帖》《绛帖》《泉州帖》并称“天下四大名帖”。其他法帖,主要是为了学习书法,《汝帖》以其鲜明的主题,独树一帜。


春秋大义铸笔史


北宋大儒王寀在《汝帖跋》中说:“来汝逾年,吏民习其疏拙,不甚诿以事。闲阁萧然,奉亲之外。独念弃日偶得三代而下讫于五季字书百家,冠以仓颉,奇古、篆籀、隶草、真行之法略具,用十二石刻置坐啸堂壁。其论世正名于治乱之际,君子小人之分,每致意焉,识者谓之‘笔史’,盖使小学家流固以博古知义,不特区区近笔砚而已。大观三年八月上丁敷阳王寀记。”

现在,我们对这一段短短的跋文进行逐句疏解。

“来汝逾年,吏民习其疏拙,不甚诿以事。”此言“无为而治”,是为政的最高境界。

“闲阁萧然,奉亲之外。”此言“孝道”。

“独念弃日偶得三代而下讫于五季字书百家,冠以仓颉,奇古、篆籀、隶草、真行之法略具,用十二石刻置坐啸堂壁。”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其论世正名于治乱之际,君子小人之分,每致意焉,识者谓之‘笔史’。”



王寀书法


“正名”出自《论语·子路篇》。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司马迁说:“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孔子周游列国,宣扬仁政,劳而无功,退而著《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

孟子说:“孔子作《春秋》,乱臣贼子惧。”王寀是以孔子作《春秋》为楷模,借“笔史”而“论世正名于治乱之际,君子小人之分”。

唐末五代,和春秋时代一样,整个社会处于相互杀戮之中。包括赵家天下,赵匡胤的“黄袍加身”,赵光义的“烛光斧影”,都是谋纂而来。在王寀眼里,赵氏兄弟不过是“小人”。司马光写《资治通鉴》,王寀刻《汝帖》,其目的都是明天道、叙人伦,重建儒家理想的政治社会秩序。

“盖使小学家流固以博古知义,不特区区近笔砚而已。”姜夔《绛帖平》中也说:“小学既废,流为法书。法书又废,唯存法帖。法帖乃古人陈迹耳。”王寀将《汝帖》的定位,首先是为明经达理之用,其次是书法,再次才是法帖。

“大观三年八月上丁”这个落款也大有深意。上丁,指农历每月上旬的丁日。唐代以后,每年仲春(二月)、仲秋(八月)上丁日,为祭孔之日。

与《汝帖》的以“春秋大义”而铸“笔史”相比,宋代其他诸帖,立

意浅陋,买椟还珠,不过是“区区笔砚”,“古人陈迹耳”。


千古一帖,超迈无伦


《淳化阁帖》为“法帖之祖”。可惜负责编纂《淳化阁帖》的王著本无学问,更遑谈理想。黄庭坚说王著:“若使胸中有书数千卷,不随世碌碌,则书不病韵。”经他的手摹刻出来的法帖,“但得形范,而无神妙”。

王寀不是简单翻刻《淳化阁帖》,则是文以载道为主旨的新的艺术创造。

清王文治称《汝帖》:“神采迸露,远出世俗所传《绛》《潭》诸刻之上。”又说:“此帖全以粗漫传神。”学者余彦焱说,粗漫传神是“求生,求变,以学问、修养入书,而非以书法为定技”,“是一种有深厚内涵的境界”。

《汝帖》所刻的书迹,纯中锋运行,线条雄健,内力充沛,神采飞扬,与小心谨慎的皮相摹勒气象迥异。

王铎曾于花间酒后,“再观此帖,喜意发扬。真乃稀世之宝,超迈无伦”。

《汝帖》无论从内容上、精神上,还是艺术成就上,都堪称“千古一帖”。



《汝帖》局部


◇ 王寀小史


王寀不仅是手握兵权的重臣,更是一位刚正不阿的大儒。其道德精神和文化理想,全部寄托在他所编纂的《汝帖》里面。

岳珂《桯史》中有“南陔脱帽”一则逸事,说的是大宋襄敏公王韶的第十三个儿子王寀(号南陔),元夕夜,家人肩扛他上街看灯。至宣德门,皇上登楼,士女仰视喧拥。转眼间,家人肩上没了小主人,慌作一团。王韶也吃了一惊,听说丢的是王寀,笑道:“如是他子当遂访,若是十三儿,必能自归。”十几天后,有皇宫车驾来到,内侍大人车中抱出王寀。原来贼人看中了王寀帽上宝珠,乘机抱走了王寀。王寀不动声色,藏珠帽于怀中。刚好皇家车乘路过,攀车呼救,贼人逃窜。次日,内侍大人抱王寀上殿,皇上问其身世,王寀说:“儿乃韶之幼子。”侃侃对答。皇上喜欢,令留伴宫中,并密诏开封府捕获了贼盗。

“南陔脱帽”,又称“十三郎五岁朝天”,与“文彦博灌穴浮球”“司马光破瓮救儿”,都是千古流传的神童故事,被写入《今古传奇》《二刻拍案惊奇》,还被杨少华、郭德纲编入了相声。

王寀于徽宗崇宁二年(1103年)登进士第,后以直秘阁知汝州、陕州、襄州,任翰林学士,兵部侍郎。

王寀才思敏捷,为著名诗人,又是著名的书法家。身陷囹圄时,狱卒们纷纷带着纸笔求墨宝。狱卒说:“当年苏东坡坐系乌台,狱吏是我们的父祖。苏学士出狱后,都在后悔没有向他老人家求墨宝啊!”

寀父王韶为一代名将,以军功起家,位居枢密副使。哥哥王厚,为边关元帅。王寀任兵部侍郎。和岳飞一样,王寀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迫害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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