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很软,吹在人的脸上,痒酥酥的,很舒服,很畅意。但人们总是希望吹得再软些,让所有得到召唤的心灵,就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里吟诵的野草,要以最美的姿态破土微笑了。
有些季节,生来就是被歌颂的,就像春天。
因为有那些盼春的民谣作证: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七九冰河开,八九燕子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现在虽然仍很寒冷,但是,春天的脚步是无法阻挡的。过不了几天,河边的柳树就要发芽了。
春天,就像预期的一样,真的不折不扣地来了。感动,惊喜,期盼,渴望。发现那些再是疲倦的情绪都掩饰不住内心的那份清醒。就像一颗不会被压死的种子,即使衰老,即使疾病,即使死亡都不能阻挡它对那些美的事物的渴望。
无意间的抬眼,竟发现寒冬已悄悄过去,阳光已明媚地铺洒在自己每天经过的路上。春风终归是吝啬的,但各种含苞待放的花儿已等不及了,明媚的春光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浪费的。在一个平常而琐碎的早晨,花儿们说开就开了,而且在我们有意无意之间。
曾经,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流水般过去,人几乎是很机械地走着,为着能给自己一个遂心的交代,不至于那么的迷茫,那么颓废,就有了挣扎的感觉。生活可以差强人意,事业可以小有成就,满意不满意都已不是一个人的事,于是,就有了等待的时间,也就是可以让自己喘息的时间。
生活似乎就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的,人生似乎就是烦碌的人生。人到了一定年龄,时光就成了一匹悠闲的马,缺少了外力的约束,一切就那么随心所欲,就那么顺其自然。唯一放不过自己的,也就是自己那不甘人后的心。所以,不用扬鞭自奋蹄,也成为一种自觉的行动,这可不是乱盖的,这是一种命运的释然,是一种“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淡然。
走在经过的路边,忽然觉得急驰的车流就是生活的洪流。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被挟裹着向前的。时间的洪流和生存的洪流交相穿插,人只有顺应的份儿。一位朋友说他每天都在被动地生活。我想是的,有时这真是无可奈何的事。好在总有些被动是幸福的,比如被亲人牵挂,比如被动地从春天带到冬天,但总会从冬天又回到春天。
人生的长河确是无止境的。一个年龄段有一个年龄段要面临的问题,一段时间有一段时间要操劳的事。近几年一直为工作上的事烦心,忽然间工作就顺心了,却开始要为身体担心。之前一直以为精神是重要的,有些轻视物质以及形同物质的身体。可大喜大悲的起伏翻涌之后,发现各种喜怒哀乐都象疤痕一样烙在需要自己重新审视和对待的身体上,再也不敢无视健康了,再不敢生气时就去纵酒,愤怒时恨不得撕毁自己。知道了很多受不了的事情还是要去忍受,知道许多看不入眼的人和事终要宽容大度,知道所有的宽恕都是为了让自己得到宽恕,知道没有什么值得那么认真,人生终究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知道爱任何所爱的事物,都不及先好好地爱自己。
曾经在一场病痛之后,身体脆弱得好像哪里都不再坚强,而比身体更悲伤的却是精神。万念俱灰虽然谈不上,但总会突然就发生一场沥心的悲恸。一切之前珍视的,都好像不重要了,只有先养好这血肉之躯的身体,思维才有了依附的根基。否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还谈什么诗与远方呢?总在琢磨,上苍眷顾的人,一定会使他健康长寿,一定会让他外在阳光灿烂,内在心存悲悯。
于是,我放过了自己,开始欢笑,开始坚强,只为那些自己未曾放弃的追求,只为自己那些曾经渴望的梦想,只为自己与春天共同前进的脚步,只为自己存在一天就离快乐近一点。
在我抬眼的霎那,我其实是满心的存着感谢的,对于身边的一切,也时常的希望自己能有所发现,很用心的。但常常就疏于发现,只习惯于一瞬间的感动。从不曾主动地去思量有什么值得纪念和感动的事情,对于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总感到十分歉然,因为对于那些帮助者始终无法回报,就像季节使然,让一些花儿说就开了,虽然也免不了会感动,但仿佛与自己无关。
终于明白,春日,不过是季节的心事。
平时爱养一些花花草草,不为别的,只为让自己曾经干涸的心灵能有一些绿意盎然,尽管季节不能被人所左右,但一些虚假的春色是可以营造,其结果也是恰到好处地让人与季节之间彼此都有了些对春的期盼和满足。虽然只是仅有一些应景的内涵。但有暗香袭来时,自己却在春光里有一些不能抑制的醒悟,清爽而纯粹。
每天必须强迫着自己去写一些应景的文字,对于那些似曾相识又似乎陌生的文字里所包含的故事,从来也没有多想过,已然习惯于烟雾缭绕中完成对那些枯燥的文字的组合,尽管对心肺不好,尽管对那些由文字组成的故事已经麻木,但季节使然、习惯使然,还是乐此不疲。正如今天,我带着由季节催生而萌发的感动,坚持来做每日依然机械的课堂作业,却从内心充满着春来了的喜悦。
因为春天来了,看到那些含苞待放的花儿,想来河畔的柳枝也在抽出嫩绿的叶芽,这样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又怎能拒绝花香的氤氲,尤其是那随春风袭来的安详。
此时,春光普照,心中涌动着一股不安分的春潮。野外,已是阳光明媚,春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