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上海的气温明显降低。昼夜之间虽然温差不大,但总体温度不高,最高温度和最低温度都是个位数。老上海人都说,冬天了,天冷了。我却感觉不到冷意,没有冬天的感觉,甚至出去跑步时依旧单衣。前几天,穿背心跑步,引起好多人目光侧视。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我也只好穿一件长袖包装一下。
进入冬天,这让我想起儿时的美味———烧红薯。小时候物资匮乏,一天三顿饭全靠红薯,当时流传“红薯汤,红薯馍,离开红薯没法活”。可见红薯对当时的人家多么重要。
小时候,奶奶做饭我烧火。冬天的早上都是蒸一锅红薯,下边是一锅红薯块儿。冬天的农村没有事,一天两顿饭,早饭都是在九点左右吃。只要是好天气,农村的大街上,望去,路两边都是小饭摊。家长领着男孩子,端一筐子蒸红薯,端一小碗蒜泥水,再端一碗红薯茶,红薯茶就是红薯块儿,大红薯破开,切成小块,煮成汤,就是红薯茶稀饭。
小时候的农村,女孩子和女人在家里吃饭只能在厨房,或者院子里蹲着吃。只有男孩子和家长能坐堂屋吃,或者到大街上去吃。小时候只有我能和父亲一起去大街上吃饭,不管是早饭还是午饭,不管吃啥饭,都要端到大街上,和已经在大街上吃饭的人们打过招呼后才开吃。冬天的红薯饭刚出锅,很热,所以都吃得慢,加上乱七八糟地聊天,一顿饭几乎一个小时。反正冬天农村没事,吃完饭还是没事,倒不如在饭场边吃边聊。
蒸红薯是家常饭,天天吃也有吃腻的时候,于是人们开始转变吃法,烧着吃。烧红薯一般都是在早上做饭的时候,弄几个红薯放在火塘里,饭做好了,红薯也烧好了。烧红薯面甜,比蒸红薯好吃多了。吃蒸红薯是不让剥皮的,需要带皮吃,因为红薯也不是随便吃的,定量,根据家长的爱好,分给家里人吃。家长喜欢的人,分大的,不喜欢的人分小的,所以每天都吃不饱。
吃烧红薯可以剥皮,红薯烧得好,皮已经分离了,根本不用剥。其实,小时候吃烧红薯红薯皮照样吃,因为饿,闻着香味扑鼻的红薯皮怎么也舍不得丢弃。
以前在矿上上班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前开了一片荒地,种的红薯。于是从深秋开始,天天吃烧红薯。为了做烧红薯,还特意买了烤箱。为了收藏红薯,找了好多泡沫箱,因为有人说红薯放在泡沫箱里不会坏。
烧红薯从秋天一直吃到夏初,每天五六个。那些日子里,几乎天天不吃饭,饿了就吃烧红薯。小时候没有吃过瘾,如今随便吃,确确实实过了一把烧红薯瘾。
如今在上海,红薯两三块钱一斤,看见红薯还想吃,于是乎不问价钱只管买,只管吃。在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吃蒸红薯。前些日子去三期干了几天,发现那里有烧红薯利器———微波炉,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去蹭热度。但吃烧红薯的瘾又被勾引出来了,想起来小时候吃烧红薯的那个贪劲,还想再过一把烧红薯瘾。
红薯高产,养活了几代人,我们这一代人是最后一代吃红薯长大的人,所以对红薯印象深刻。冬天如果不吃红薯,就像生活里没有阳光。冬天如果不吃几回烧红薯,就会觉得生活里少了什么。烧红薯是盐,短时间不吃也行,长时间不吃,嘴里就没有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