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运玲

霏霏细雨，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如雾，如烟。中午下班时间，雨中举伞信步游弋，观花赏荷，别有一番趣味。

我工作单位的广场东南端，植有八九株夹竹桃，此时，正花开缤纷，千朵万朵压枝低。夹竹桃，其叶如柳似竹，其花似桃，花期也甚长。每隔一段时间，或许干旱的缘故，夹竹桃便花儿恹恹，灼灼其华、繁花似锦气象全无，但一场雨后，会立即再度满树披红。其盎然旺盛的顽强生命力，惹我注目，让我讶叹。

季节的轮回变迁里，夹竹桃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置身偏僻一隅，也并不管那紫陌红尘人世间，刚刚发生过什么故事，她只管花开花落，心无旁骛完成自己的使命。隐隐禅意，彰显于无声。

广场西南端，有株树形高俊、浓郁蔽日的亭亭大树。某年小寒节气的中午时光，彤云密布，飞雪将至，树丛里，一群鸟儿上下穿梭翩飞，快乐至极。景有所触，心有所悟，情有所思，我随手划下了这样的一首小诗，并发表在报纸上：“小寒节气里的冬日午后/我在静谧的天瑞集团南广场/欣赏一场鸟的音乐盛会//雨不疾不慢地下着/那些可爱的鸟类小精灵/像一群天真无邪的淘气孩童/在脱尽了叶子的林木间隐藏//彤云密布的漠漠天宇下/它们用声声婉转的啼鸣欢唱/向世界表达某种喜悦心情/它们还在烟雨蒙蒙里追逐嬉闹/忽然间腾空翩飞/落在古典的四合院的瓦脊上/好奇地四下观望//可爱的鸟儿/你莫非也如我一样/等待一场大雪茫茫/等待一个洁白世界//2020年的雪却依然走在路上/或在某个地方停脚栖息/关于雪的那些记忆和盼望/在等待一场大雪的心情里/起承转合成一阙平仄的诗行。”

彼时，只知此树虬枝盘旋，仙姿风韵，直到后来它开了花，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株合欢树呀。这是一种气质优雅的花树，枝叶葳蕤青翠，细细密密；红色羽状花朵，轻盈若仙，羞羞怯怯。世间花木，何其奇妙!是否只有这密密细细的叶，才能开出这茸茸细细的羽状样花来？

视野开阔、壮观大气的南广场，那一池碧水与睡莲，怡人耳目，养眼养心。下班后，常有人驻足于此观花赏景，看翩翩白鹭不期而至，流连忘返，乐不思归。

很多个日子里，下班后喜欢待在办公室里读会儿书报再回家的我下楼时，偌大广场车去人无，万籁俱寂，圆月悬空，清辉四溢。月光下，流水喷泉潺潺作响，谁家播放的轻音乐，隐隐约约飘来，共同绘就了一幅月朦胧、夜朦胧的天瑞广场月夜图，此景此月，让人愉悦。

忽然的一声鸟啼，令我收回了散漫的思绪，抬眼望，但见雨霁风息，风烟俱静，碧空如洗，佳木苍翠。池中，滚着雨珠的圆圆莲叶，东一丛、西一丛任意浮在水面。怒放的睡莲曼妙多姿，既千娇百媚、红艳热烈，又傲岸皎洁、飘逸出尘。周敦颐《爱莲说》里“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语，倏然涌上脑际。

每天早晨，我七点多来上班时，睡莲已绽开花瓣，含情脉脉于清新的晨风中；下午六点半下班走出大厅时，睡莲花瓣闭合，酣梦沉沉。唯满池莲叶，如水墨画，夕阳下静静妩媚，氤氲出一派悠闲况味。

有人说，睡莲是种有佛性的花儿，今日观之、悟之，何尝不是呢？她娇艳中寓清纯，清香中透谦逊，沉默中彰大度，既不与百花争艳，哗众取宠，又有繁华落尽的淡定从容，千帆过尽的沉静内敛，香远益清的卓尔不群。即使香消玉殒，也风骨犹存。

记忆里，这睡莲的花期也挺长的，似乎三月末四月初就有花儿开放了。那年国庆节集团在广场举办唱红歌活动，红莲飘香，蓝天辽阔，白云悠悠，歌声嘹亮，其情其景记忆犹新，宛在昨天。但睡莲究竟何时香褪花残、谢幕隐逸，我却是不能说准确的。

池中锦鳞，色彩缤纷，在莲花丛间欢天喜地游弋。可爱的小精灵们，仿佛通了性灵，见我驻足观之，居然成群结队，游到我面前不肯离去。还有一两个尤其淘气可爱，居然凑近了那娇羞欲语的莲花，不知是想去亲吻，还是想去吃那花儿。

中午下班时分，广场静谧，水声潺潺，鸟雀婉转，于此悠然漫步，观云雾缥缈，赏花开花落，悟天地自然，浮躁的心情变得澄澈空灵起来。挥手告辞，携一身云水禅意，开启愉快的下午工作生活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