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杰,1938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4年10月曾任中共临汝县委副书记兼箕山区情报处长,主要负责抗日根据地的统战工作。提起张清杰独闯虎穴的故事,汝州人至今仍津津乐道,无不佩服他的机智勇敢。
1944年10月下旬,张清杰奉令在伊川县帮助地方党组织建立抗日新政权和地方武装力量。这天,他突然接到豫西抗日先遣支队皮定均司令员和徐子荣政委的密信,要他马上赶到支队司令部,有重要任务。
张清杰收信后立马赶到支队司令部。皮定均司令员和徐子荣政委一见他,马上说:“张书记,让你赶回来,是有件重要事让你去办。”说着皮司令指着司令部一位当地打扮的人说:“这位是临汝来的李逢年先生,让他先把临汝的情况介绍介绍。”
那个叫李逢年的忙向张清杰点点头,说:“是这样的,我是临汝县汝河南岸边下水磨村的,贱姓李,名叫逢年。前些时,我在俺们那儿和几个地方武装头头们见了几次面,他们听说咱八路军在大峪山里建了根据地,和日本人扛膀子,都十分佩服咱八路军,都想加入咱八路军,和日本人干一场。我就急忙来找皮司令请示,看能不能把他们收编了。”
张清杰插话问:“你联络的有多少人,多少枪,这些人可靠不可靠?”
李逢年答道:“大约有600多人,500多条枪。这伙人从前和我有过交情,十分可靠不敢说,但至少他不敢出卖咱们。”
徐子荣政委这时对张清杰说:“张书记,不管多少人,只要他肯打日本,咱就要争取。至于可靠不可靠,要看咱们的统战工作做得如何了。今天把你叫回来,就是要利用你的智慧和咱八路军的影响力,由李先生带着到临汝走一趟。如果他们肯跟着咱打日本,咱们热烈欢迎,保证在物质上给他们优惠待遇。但如果他们暂时不愿加入咱的队伍,但只要他们不与日本人勾结,保持中立,咱们也不勉强。”
皮定均司令员点头说道:“政委说的对,这是个机会,咱们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多个朋友多份力嘛,你就走一趟吧。当然,也要注意安全,与这些人谈判要讲究策略。”
张清杰见司令和政委都这么说,当即答应说:“好,我就同李先生去走一趟。”
张清杰与李逢年告别部队,一路直奔临汝。
路上,张清杰通过与李逢年交谈,才知道李逢年家境富裕,平时为保自己家财,与当地一些小土匪经常联系,有点交情。日本人占领临汝后,李逢年见日本人到处烧杀抢掠非常气愤,也担心自己的家财被日本人掠夺,便产生了和日本人斗一斗的想法。于是李逢年便想起了刚刚在临汝建立了抗日根据地的八路军皮徐支队,就赶到了白栗坪,找到了皮司令,想让皮司令以八路军的名义去收编这些小土匪们。
听到这儿,张清杰很是佩服李逢年的深明大义,夸他有民族气节。
却说张、李二人赶到临汝,由李逢年带路,连续和好几个小土匪头子见了面。但这些土匪头子一听说要被八路军收编打日本,都面露难色,既不当面拒绝,也不表态支持。张清杰心中早有准备,也不勉强他们。反而勉励他们,只要不与日本人勾结到一起欺负乡亲们,八路军的大门早晚敞开着,欢迎随时加入。还说,如果遇到日本人欺负,也可以向八路军求救,八路军会支援的。
张清杰这样做,李逢年反而显得很难堪,向张清杰解释说:“张书记,真对不起。前些时这些家伙可拍着胸脯说,只要八路军肯要他们,万死不辞的。”张清杰安慰他说:“没事,我和这种人打交道多啦!他们没有和咱俩翻脸,抓了咱们,就是给你面子啦。”
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李逢年向张清杰建议说:“南山观上村有个王景元,是咱临汝的头面人物,从前做过镇嵩军刘镇华的旅长,做过临汝、宝丰、鲁山、郏县、伊阳五县联防司令,也做过临汝县财务委员会主任。这人见多识广,才智过人,家财万贯,也与国民党的县长、省长有交情。听说日本人占临汝后,几次派人找他,想让他替日本人做事,但都被他拒绝了。不如张书记去和他见一面,给他讲讲八路军的政策,真要把他拉出来,对咱八路军可有大帮助。”
张清杰听到这儿,问了一句:“李先生,我可听说王景元的弟弟王景全可在县城跟日本人干着哩,不是当着伪保安团长吗?”
李逢年一听,说:“那是王景元糊弄日本人哩,并不是真心。我听说王景元好几次派人到鲁山的大山里,跟流亡到那里的国民党县长联系,这可也是真的。”
张清杰心里一动,他明白王景元这套路数,和各方面都联络,最后谁胜对他都有利。既然如此,何不也代表八路军与他接触一下,相信他王景元也知道共产党八路军,不敢把他怎么样,万一他肯和八路军联系,也是一个力量嘛。想到这儿,他对李逢年说:“李先生,你说的也有道理,咱就和他见一面,看他如何表现。”并决定单独和王景元见面。
面对李逢年的不解,张清杰解释道:“我是八路军的代表,王景元即使翻脸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就不一样了,和他乡里乡亲的,又是普通百姓,他要想报复你,一点顾忌也没有,稳妥之见,你就不要去了。但你可找个与王景元有交情的人,提前给他打个招呼,就说八路军想和他谈一谈。”
李逢年说:“中,我找人先去探一下路。”
这样,张清杰就单身赴会,去见王景元。
那天,张清杰刚一进王景元家的大院,就看见王景元穿戴整齐,站在院门前迎接。王景元60多岁,看见张清杰,脸上先浮出一层欲笑不笑的表情,把手往前一伸,说:“稀客,稀客,快请屋里坐。”
张清杰也不客气,双手抱拳一拱,说:“王老先生请。”说着,大步迈进了客厅。
王景元紧随其后,也进了客厅,将张清杰往一把椅子上让。张清杰没等王景元把茶水端过来,就开口说道:“王老先生,我是八路军的代表,想必您已知道。我们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来到豫西的目的就是为了抗日,救我们的中国,救我们的人民。”
王景元听到这儿,脸上立刻变了颜色,但他强装着镇静,话里有话的接口说:“明白,明白,八路军的威名老朽早有耳闻。不过如今日本人靠着精兵强将,又有先进武器,其势不容小觑呀。”
张清杰立刻不屑地说:“古今中外,凡战争必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日本人虽武器先进,但发动的是侵略战争,必遭到全世界人民的反对。古话说,得道者众失道者寡,我们八路军靠着笨炮大刀,在前方也打了不少的胜仗,抗日战争如今已进行了七个年头,日本人已经步入了下风,中国人民抗战必胜的日子也不远了。”说到这儿,张清杰话锋一转,略略提高声调又说:“听说王先生早年在战场上也是一位战将,久经战阵,想必对当前抗战局势也能看出点端底,不用我多言。”
王景元赶紧说道:“惭愧,惭愧,可惜现在已是暮年,好汉不提当年勇了。”
张清杰也不容他多说,马上单刀直入,试探他的底线说:“王老先生,你是中国人,应当在民族危亡之际,和人民站在一边,中国人团结起来,共同抗日,这是大义。”
王景元正要接腔,张清杰也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听说王老先生的弟弟王景全不听您的忠言,如今跟着日本人干,还希望王老先生晓以大义,劝他早日悬崖勒马,阵前起义,斩断和日本人的联系,回到人民这边,不然汉奸之名戴到头上,必遗臭万年……”
王景元听到这儿,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此事重大,我还要找来三弟一块商议,再做结论。”这时,王景元突然大声咳嗽起来。他这么一咳嗽,外边马上进来一个腰挎手枪的壮汉,走到王景元身边,急声问道:“老爷,你不得劲了吧,有什么吩咐?”
张清杰发现王景元的神色不对,偷眼看他,只见王景元一边咳嗽着,一边用眼角往自己身上瞟着,立刻警觉起来。他也不等王景元再有话说,站起身说道:“王老先生,您身体欠安,我就不多打扰了。村外我还有几位朋友等我有事,我先告辞了,往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八路军帮忙,尽管派人通知我。”
说着,转身往外就走。
王景元此刻也不咳嗽了,紧随着追出来,挽留说:“张先生,吃罢饭再走嘛,酒宴我已安排妥当。”
张清杰高声回道:“王老先生留步,改日再会。”说着,大步流星走了。
张清杰从王景元家出来,并不走老路,而是改道往南,往大山里绕个弯儿,发现没有人跟踪,这才转道往支队司令部赶去。
次日,有人来报告说:昨天,张清杰刚走,王景全就带人把李逢年的家抄了。李逢年的母亲惊吓昏死,没有抢救过来,竟然辞世。李逢年得知消息,脱身逃到洛阳隐藏,才幸免于难。
张清杰恍然明白:自己是闯了虎穴呀!
选自《汝州市老区革命故事》
作者:常文理
供稿:汝州市老区建设促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