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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7期:第04版 本期出版日期:2017-12-18

静静倾听两分钟

孙利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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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求学,上班结婚,这么多年我和父母总是离多聚少。在小城定居后,我软磨硬泡想把父母接到城里,可他们放不下耕耘了一辈子的土地,执意留在乡下。70多岁的父母不会玩电脑,更不会玩手机微信,我只好给父母选了一款老年手机,教他们如何拨号,怎样接听。

每次我打电话回去,母亲总是说:“我和你爸都好,不用挂念,家里啥都不缺,安心工作,电话费贵,没事别老打电话……”

有一次,我忙着手头的活,忘了挂断电话,当我发现时,电话还通着(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不知道怎么挂断电话,她一直以为我不说话就是电话断了)。只听母亲说:“老头子,咱们该去卫生所换药了。”父亲说:“刚才你没跟利芳说我手碰伤的事吧?”“没有,说了她又该着急了!”“对对,这点小伤别惊动孩子,给孩子添麻烦……”电话这头,我早已心急如焚,最亲最爱的爸妈啊,你们总是为儿女考虑,啥时候才能心疼自己啊?

当我十万火急请假回家,看着手上缠着厚厚纱布吊着胳膊的父亲时,我心疼得直掉眼泪,嗔怪母亲:“妈,爸都这样了,您还瞒着我!”妈像一个办错事的孩子:“怕耽误你工作嘛!”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打电话回家,每次唠完嗑,我一边笑着说:“那我挂了啊!”一边静静地等候,倾听父母的“真心话”大发布。那天,我照例“挂”了电话,听到母亲说:“她爹,泡脚睡吧,烧开的热水快凉了。”伴着哗哗的水流声,我听见母亲说:“看电视广告上有一种电动洗脚盆,能自动加热自动按摩,泡上半个小时水还是热的,也不知道城里有没有卖的。”父亲说:“老了,不中用了,要买还得麻烦孩子们,咱这塑料洗脚盆挺好,多添几次热水就行了。”

得到“窃听”来的情报,我马上去超市买了个电动洗脚盆快递回家。当收到快递已送达的短信回执后,我打电话问母亲收到洗脚盆没有,母亲高兴地说:“芳,你咋跟我想一块了?我前几天还和你爸唠叨想买个洗脚盆呢,你可就买回来了。”我抿着嘴偷着乐:“妈,女儿是您的贴心小棉袄,您心里想啥我当然知道喽!”电话里,我教妈妈哪个按钮加热,哪个按摩。母亲一边学一边夸:“水热腾腾的,脚底下不停地按摩,麻酥酥的真舒坦!”一刹那,我才发现,母亲竟然这样容易“哄骗”和满足。

一次,母亲打电话告诉我舅舅家生了个大胖孙子,要我一周后参加满月喜宴。我照例屏息“窃听”,果然,母亲自言自语说:“这娘家又添了一辈儿人,我当姑奶奶的一定要回去庆贺,最好穿红色的衣服喜庆……哎!都怪我,平时丫头给我买红色的衣服我嫌太艳不要,只好穿那件灰色大衣了。”我这边早乐得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吃喜宴那天,我早早回家接母亲。当我从提包里拿出一件红色羊绒大衣让母亲试穿时,母亲的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喜悦光亮,一边埋怨我又乱花钱,一边羞涩地边穿边说:“我这头发都白了,这颜色是不是太艳了?”我说:“红色既喜庆又庄重,还衬肤色,您看看镜子中的您,精神焕发,又年轻好几岁呢!”一旁的父亲也乐呵呵地说:“人是衣裳马是鞍,你妈穿上这红大衣,风采不减当年。想当年,我可是提了十几次亲才将你妈娶到家啊!”我挽起母亲的胳膊,把头靠在母亲肩膀上说:“妈,看咱们像不像姐妹俩!”母亲笑着拍打我:“这丫头,没大没小。”

静静倾听两分钟,我知道父亲要种萝卜了,就买来萝卜种子寄回家;田里该施肥了,记下父亲“说”的化肥品牌让叔叔代买回家;快到端午节了,买好粽叶糯米红枣快递回家;父亲咳嗽了、母亲感冒了,悄悄回家照顾……

静静倾听,我才发现,父母“一切都好”的谎言中包含着对我们多么深的爱,多么浓的牵挂啊!渐渐老去的父母,他们内心深处又多么渴望和需要儿女们的疼爱和关怀啊!

我会永远守着这个秘密,静静地等候,静静地倾听,倾听父母最真实的心声,尽最大的努力和孝心,给父母真正想要的和需要的,让他们没有任何压力坦然接受儿女的孝心。祝福普天下一生操劳一生奉献的父母,平安幸福,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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