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荆紫关祭祖女娲颂银杏赋坍塌的大堰到老师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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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8期:第03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1-11-05

坍塌的大堰

彭忠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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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更怯。”这些年来我是越来越害怕回乡下的故土了。非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缘故。每次还乡归来,憋鼓在胸中的诸多愁绪像牧羊人的鞭声不停地在耳鼓炸响,令我食不甘味、夜不成寐。诸多的乡愁中,大堰———那道坍塌近三十年的大堰愁思,最最抓挠我的心肝。

我是靠小说《大堰》走出乡村的,而今又惧怕回到乡村,更害怕见到当年助我走出乡村的那道大堰。我的家乡曾是20世纪70年代全县农业学大寨的一面旗帜。那一层层被大堰缠绕的梯田,正是在那火红的岁月中,靠着集体主义的力量修筑起来的。村里面积最大的一块土地当属八亩园,最长最高的石堰也是非它莫属了。八亩园大堰就着两边的山势,拦腰截断了沟壑,筑起一道巨龙似的宏伟建筑。

我清楚地记得:孩童的我也夹在治山治水的大军中,呼唤着“学大寨赶赵沟,赵沟人人争上游”的口号,艰苦奋斗,筑起了一道道大堰,修起了一层层梯田,建起了一座座水库,改观了“下雨满坡流,雨后渴死牛”的现状。后来,土地分包到了一家一户时,由于八亩园土地肥沃,一脚下去能踩出“油水”,所以就顺着大堰的走势一户分到一耙宽的土地。到了一九八三年夏季,一场洪水截腰冲断了八亩园的大堰。紧靠大堰的承包户找队长,想靠众人的力量修复大堰。队长也很是努力了一番,但大家伙儿各忙各的事,到底也没把众人召集起来。大堰就一直坍塌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洪水把八亩园从中间冲开了一条壕沟。看着沃土流失,我心痛流泪。

1986年春我就此写了一篇小说《大堰》,发表在《河南日报》文艺副刊。文中虚构了老支书的形象———他重新敲响了久违的钟声,抱病带头修筑大堰,结果犯病栽倒大堰下死了。他用生命的代价换回了集体主义精神的回归,于是村民齐上阵,坍塌的大堰终于修复起来了。

《大堰》当年获奖,我也因此被破格录用为国家干部,走出了小山村。时光荏苒,十年过去了。小说世界里的大堰修复了,可现实世界中的大堰仍然坍塌着。岁月如飞,又是十年过去了,大堰仍然坍塌着。每次还乡,窥视断腰的大堰,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一条疼痛呻吟的巨龙形象,凝视被洪水挖走吞噬的沃土,我的心在泣血中呻吟。

其实,这些年来乡村坍塌的大堰又何止我故乡的那一道?这坍塌的仅仅是一道普通的大堰吗?大堰塌了,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精神的坍塌。那坍塌的大堰真要修复起来,或许并不难;而人的精神一旦坍塌了,真要修复起来的确是不易哟!坍塌的大堰三十年修筑不起来,其实是集体主义精神的坍塌和失落,是团结互助传统美德的缺失和沦丧。“种自己的田,吃自己的饭,穿自己的衫,谁离了谁也扯淡!”当下的乡村世界集体主义观念缺失,人心涣散。靠乡情、亲情、友情和团结互助精神支撑的温馨乡村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遥远而不可及。建设和谐家园,推动乡村振兴,我们的乡村世界万不能丢掉互帮、互助、互爱和团结协作的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在大堰坍塌32年的2015年,我从工资里挤出6000元交给当组长的堂哥,凭着这些钱的力量,堂哥召来了村里仅有的十来个守望家乡的老弱病残者,按工发钱总算把大堰的豁口垒砌起来。坍塌32年的大堰终于修复如初,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

坍塌的大堰虽已复原,而乡村集体主义精神真的复还吗?每每还乡归来,乡愁久久萦绕于怀。我们的乡村生活不能如此落寞;我们的乡村阵地不能仅靠老小弱残者坚守;我们的乡村世界不但亟待需要修复无数道坍塌的大堰,而且更需要即刻唤回失落的集体主义精神和传统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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