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从电影和小说里，总有看到解放初地主老财在自己家的房、地、财物分给穷人时，就私下里弄个账本记下来，幻想秋后算账，再夺回来，这就叫“变天账”。

临汝县解放时，夏店附近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不过，这本变天账还真有点一般人都想不到的特别。

当时有个姓白的村民，自幼学得一手好木匠活，他做的桌子、椅子、床等家具，卯榫严密，十分结实好看。因他有一手绝活，附近村里的地主老财，每有家具要做，都会交给他做，对他非常信任。

夏店解放时，工作队把地主老财家的东西分给穷苦老百姓，奇怪的是，前头刚分了东西，后头就会有传言说：谁家分了什么，分的是哪家富户的，哪家地主被没收了什么东西，又分给了哪个穷人，说的竟然丝毫不差。

夏店乡农会主席平根保发现了这件事，汇报给武工队政委霍华章。霍政委很重视，交代平根保说：“你深入了解一下，看是哪个地主老财暗地里记了变天账。”平根保说：“真要是一个地主老财记了变天账，不会全区所有的账都记，又记得这么详细清楚。”霍政委说：“是有点奇怪，不管如何，你都要把这件事弄清楚，查到记账的人，一定要严惩。”

平根保接受了任务，暗地里开始留心。

一日，平根保带着人到了地主平文显家，分东西的过程中，有一张八仙桌木材很好，但一条桌腿活动了。村里一个叫平江水的穷人相中了这张桌子，向平根保提出来。平根保说：“这桌腿可有点毛病。”平江水说：“拿回家拾掇拾掇，还是一张好桌子。”

分罢东西的当天晚上，平江水来找平根保说：“根保老弟，发生点蹊跷事，前晌我把桌子抬回家，后晌白木匠就跑到家里给我修理桌子去了。修理期间，白木匠问东问西的，问的都是分财物的事。”

平根保心中生了疑，平江水走后，他连夜串了好几家穷人的门，几个人都反映说：白木匠也到过他们家，问过分财物的事。平根保决定迅速出击，后半夜就带了几个民兵，敲开了白木匠的门。

白木匠见农会主席深夜来访，十分惊愕，忙问：“根保，深更半夜的，有啥急事呀！”

平根保敲山震虎地说：“白木匠，听说你喜欢记账，都记得啥账？”

白木匠脸色立刻变白了，结结巴巴地说：“谁说说说的，我……咋记……账啦？”

平根保干脆明白说道：“白木匠，平江水分一张破八仙桌，你都记入账中了，还有啥说的。把账本交出来吧，别让我翻找，乡里乡亲的，老难看。”

白木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进到里屋抱出了好几本账簿，在交给平根保时，还强自辩白说：“平主席，我也是记着玩的，没别的意思。”

平根保命令几个民兵把白木匠和账簿本带到区公所，在霍华章的追问下，白木匠一五一十交代了记账的原由。

原来，自打解放军进入夏店，开始分地、分房、分财物后，夏店街的地主平文显就找到白木匠，和颜悦色对他说，要他平时留点心，把工作队分财物的情况记下来。并且许诺说每记一笔账，将来都会给他一笔钱。白木匠以前给那些富户们做活，他们都给过他丰厚的报酬，现在让他记个账，还能得到钱，白木匠就爽快地应下了。他辩解说：我觉得记个账也没啥。

霍华章严肃地说：“不是没啥，是已经犯罪了，明天咱们开个大会，看看村里的人对这件事啥意见。”

次日，夏店召开了群众大会。参加会的群众一听说白木匠替地主恶霸记了黑账，非常愤怒，纷纷叫喊说：“白木匠，你替恶霸地主记账，是往他们手中递刀，将来让他们杀我们哩！”有个人喊道：“枪毙白木匠，他太歹毒了！”这么一喊，人群中一片声地喊起来：“对，枪毙白木匠！”

白木匠一见惹了众怒，吓得面色煞白，嗓音颤抖着求饶：“老少爷们，我白木匠真不是故意的，饶我一条命吧！”

这时，霍华章开口说道：“各位乡亲，这白木匠平时可做过恶事？”

人群中有人说：“要说起来，他也是个出力人，虽说被地主老财高看一眼，倒也没欺负受苦人。”

霍华章说：“既然如此，咱们政府也不杀没有罪恶的人。这样，今天咱当着众人，让白木匠烧了他记的这本变天账，然后让他给乡亲们低头认个错。如果今后他再有错误，再处理也不迟，大伙儿看怎么样。”

众人都说：“中！中！”

白木匠见有了活命，连声说：“我烧！我烧！”说着，走近台上放账簿的桌子。早有人把火递过来。白木匠亲手点火，烧了那些账册。一股火苗升起来，霎时间，账簿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众人看见账簿烧尽，一齐鼓掌欢呼。

接着，几个民兵又押着夏店街平文显和两个地主进了会场。

霍华章对众人说：“大地主平文显等几个人，对平分他们房、地、财产不满，指使白木匠暗记变天账，妄图日后东山再起，与穷苦人为敌。今天，我们要给他们戴上高帽子，游街示众，给予惩戒。如果今后再有此类事情，人民政府必将严惩。”

那天，白木匠也被戴上高帽子，陪着平文显等地主老财游街示众。平文显等几个地主老财后来策划暴乱，被人民政府依法处决。

选自汝州市老区建设促进会编辑出版的《汝州市老区革命故事》一书

作者：常文理

供稿：陈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