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知足常乐致青春一把扇子传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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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7期:第03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0-11-18

一把扇子传情谊

陈凝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1999年7月的一天,我到大峪镇一个山村采访。路过一个没有院墙的农家时,看见一位老太太坐在树荫下纳凉。那佝偻的脊背,浑浊的目光,饱经沧桑的脸庞,让我立刻感觉到这是一个有故事的老人。当天晚上,我就住在了这个深山中的农家。此后的三天,我和这位奶奶形影不离。白天听她讲当地的风土人情,晚上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听她说悄悄话。三天三夜,我了解到了这位老人坎坷的人生经历:

她18岁嫁入这家,婚后不到100天,新婚的丈夫突然病逝。娘家的亲人们心疼她,商量着叫她回娘家再嫁个人家。她也答应了这个决定。当娘家哥哥和嫂嫂来接她回家时,胳膊上挎着小包袱的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要留下来不走了。原来,她的公公婆婆因为丧子的打击双双病倒。当她走到病床前向老人告别时,老人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她心软了,因为除了她,除了一个憨憨傻傻的叔叔之外,老人身边再没有其他亲人了。她的眼泪流下来,拿定了主意:她决定留下来,不走了!她要陪伴照顾老人。为了表明自己不再改嫁的决心,年仅18岁的她抱养了一对儿女。照顾叔叔、伺候老人、养育孩子,一位柔弱的女子挑起了家庭的千斤重担,其中的艰难和辛苦,可想而知。

日子一天天熬过去,儿子长大了,结婚了;女儿长大了,出嫁了。随着孙子孙女的出生,这个苦难的家庭充满了欢声笑语。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正值壮年的儿子在一次上山采药时,不慎摔下悬崖、命断黄泉。这个稍有起色的家庭再一次被愁云惨雾笼罩起来。这下子,风言风语立即向她吹过来,有人说她是丧门星,有人说她命硬克夫克子。她懵了,她傻了,她不知道为啥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让她一次次遭受失去至亲的摧残。她想要了断自己的命,换来家庭今后的安宁。可是年迈的公婆死死拉着她,痛哭流涕地说:你走了,俺咋办?你是俺的主心骨啊!

就这样,她像一株小草一样,又顽强地活了下来。几十年间,她为公公婆婆和叔叔三位老人养老送终,把孙子孙女养大成人、娶妻嫁人。

老人的故事令我唏嘘不已,我决定要好好写写她传奇般的人生经历及她身上所彰显的中国传统女性的优良美德。临别时,奶奶拿着一把用方便面袋子做成的扇子递到我手中,她用瘦骨嶙峋的双手拉着我的手说:“孩子,我没有啥主贵的东西给你,这把扇子我刚做好,你拿着,扇扇风,天热,你别热坏了身子。你一个城里闺女,不嫌弃我脏、不嫌弃我丧气,和我睡在一起,听我说憋了几十年的心里话,你叫我咋感谢你?我心里老是苦呀!和你说说,我好受多了!”说完,老泪纵横。

那一刻,我喉头哽咽、热泪盈眶。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当了一位聆听者,耐心地、安静地听她讲自己的故事,我只是感同身受地陪着她流泪。仅仅是这些,老人就把我当成了贴心人。那一刻,我感觉到做一名记者,能带着感情走进别人的心里,真的很幸福。

去年盛夏的一天,81岁的读者肖志义老人来到单位,见到我,顾不上喝上一口水,来不及坐下来喘喘气,就着急慌忙地问:“陈编辑,你身体好点儿没有?上一次来找你,看见你拖着病体还那样忙忙碌碌认真地工作着,我心里放不下你,我到处打听,给你找药方,我一定要找到好医生把你的病治好,你身体好了,就可以做好多工作!”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记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开始拨打电话。只听他对着电话说“你赶紧来,陈编辑在办公室。”我说:“医生在哪里,我去找人家。”老人说:“你的时间宝贵,我已经和这个医生介绍了你的情况,说好了我先过来打探一下你在不在,如果你在,他就马上把诊所的门锁上,来给你诊断。”我说:“那怎么行呢?人家开着诊所,现在正是营业时间,关一下门就会影响人家的生意。”老人说:“这你不用操心,钱不算什么,能缓解你的病痛,就是俺俩的心愿!”

大约10分钟之后,75岁的老中医吕拴河老人来到了单位,开始认真地给我把脉问诊。下午3点多,老人又冒着酷暑,把他利用中午休息时间专门为我熬制的膏药送来,还亲手为我敷贴在膝关节上。我给老人钱,他一下子就拉下脸来,说:“我可不是为了挣你这钱才跑来跑去的。你写的文章,我很喜欢,每一篇我都剪贴下来,我老早就想认识你,就是没有机会,今天能给你治病,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赶紧好起来吧,多写点好文章!”

今年国庆节,我组织了一场国庆主题读书会。结束时,我慢慢地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去,8岁的王若希小姑娘站在我身边。我问她:“怎么了孩子?”她说:“陈凝老师,我想送您一个小礼物。”我问她:“为什么要送我小礼物?”她说:“每次参加您组织的今日汝州读书会,您都送我们小礼物和祝福,所以我也要送您小礼物和祝福。”我打开孩子双手捧着的天青色小纸盒,原来是一个明黄色的中国结。孩子说:“老师您把它系在纽扣上吧,您曾经说,黄色是太阳的颜色,象征着爱和温暖。希望您的风湿病好起来,组织更多的读书会!”

我抚摸着小小的中国结,那纤细整齐的流苏无声地诉说着爱的语言。

从30年前我成为新闻工作者开始,我就经常收获着诸如此类的感动。这些感动,犹如花蕊,那么小,对我却那么重要。它们激励着我,要不停地锻炼脚力、眼力,要磨砺好脑力和笔力。一双黑条绒松紧口的布鞋,几双针脚细密、花色艳丽的绣花鞋垫,一袋山核桃,一篮子柴鸡蛋,甚至是端午节的一袋油馍一袋粽子……都让我心生欢喜、感动不已。我把这些当成读者馈赠给我的爱的信物。它们所包含的浓稠的、纯净的情愫,拂过岁月,变成涓涓溪流,滋润着我的心田。我的心灵因为爱的滋润,而历尽岁月的打磨却从不沧桑。

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情,能温暖我们的生命。与爱同行,不惧风雨;初心不改,激情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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