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孟春,余闻汝南古村虎头桃花竞放,方圆数里焉。适友红民者相邀,遂欣至也。果不虚也,怡然之余,聊以记之。
车行于龙山通衢,过汝水新桥南五百步者,有赭色巨石立于昔莽馁威虎卧处也。游者熙熙而不绝也,艰行刻余,方得入焉。
既入村,乃见街巷有旧屋存焉,或庙寺,或阅楼,或宦宅,或乡绅第也。徒令观者叹古今之非、时光之老也哉,遐念其旧时煌煌,遂止步细审,入门第,临古台,不觉日已冉冉而高兮。
己身既临之,闻友数语村之踪也,不禁叹声连而。其背依田龙岗,越汝水而靠嵩箕,南跨蟒水而拥湖浪,自天地以造设乎。因西汉相国韩氏安国封侯于此,后谓之安国城。至汉末,戚莽干光武,越晋豫,涉大河,跋嵩箕,路遗典传而不可胜数欤。秀过汝水,蹚蒿丛,未可辟也,不得而入村内。莽至郭,未获秀也,欲率而入缉,忽窥一虎者蹲立,昂首而怒目,不可越侵者也。莽自怯矣,更不坠鞍,悚而问曰:贼秀入内乎?吾不意扰尊驾也,止缉贼是而。有者,颔尊首也;否,则摆首。虎闻之,止一摇,张血盆,露獠牙,怒目如前。莽见之,本更寒,遂对曰:既无秀,何于内?遂引兵而绕也。秀既已王,感念圣虎护驾有功,敕封曰虎摇头。是处人才辈出,清康熙间,马氏贤德官至礼部侍郎,修转圈楼四十余八,敕封石牌坊有二,其余古迹甚多者,盛名一时,不可尽传也。
余随众而村南,望湖浪之三山一列,中山稍高,其上培风古塔耸峙,其三山者,状如案之笔架,秀丽奇妙。余因叹焉,虎头之宝,今始全观之。近者,春水回绕,绯云无垠,似赤纱凌空铺设,恍仙之人飞霓裳,惑人急趋以亲芳泽兮。
观之,花正满而叶未生,此天时之秒也。此桃花,犹娘子之阵也,虽双腮殷红,有惊汉之容,然则齐端布列,其状可媲穆氏之天门阵哉。有青青麦苗为缀,则愈显花之灿兮。
细观之,其株参差而错落,自成格调。有株颀长者,只一主茎,旁枝甚羸,繁花满枝,类塔松之形;其另株,则虬枝纵横,如龙蛇同穴,花亦繁简自布。凡邻列皆不类,令人目不暇接焉。
更有豆蔻汉服者,花林笑坐,手抚古筝,兀自轻拢慢捻,粉面含春,引客者驻足而拍,浑然不顾也。有少妇者,体丰衣红,约而桃深处,自拍或互拍,笑声脆而抑扬,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也,由是感而神追之矣。有网红未可名数者,携神拍利器以入林者,自娱一乐,其妙影已传寰宇者也,围观者倍十有余哉。
古有传近桃花者,即速染桃花运说,故男丁俱辟桃以谨,或脱拈花之嫌者。今人则已豁然也,革故以求新生之美哉,遂踏青赏花者愈众,以花为景而拍者不可胜数也哉。
虎头新里长者亭贤,昔为医者,退而居村,为民谋利,遂聚原种桃者,抱团取暖,展规模之业,始有今之首届桃花节也。春可赏花,秋冬可品桃,兼有渡汝水、观湖浪之趣,实为不虚一行哉。
故有思于怀,民之所思者,亦权者所谋也。今遇新盛,民之图福者甚切,而权者谋虑者更深。余虽赏花,却更祈民之丰也。由是记之,以期秋冬果愈丰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