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笑纳三足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经典语句解读(十四)牧童毛泽东离京巡视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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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6期:第03版 本期出版日期:2018-09-05

王安石笑纳三足洗

彭忠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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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二年(1079年)四月,苏轼因“乌台诗案”锒铛入狱。当年的十一月,汝窑名匠梅娘才得知苏轼入狱的消息。

梅娘通过新任窑司萧夫得知苏轼命在旦夕,新党要置苏轼于死地。心急如火的梅娘请求窑司想法救苏轼。萧夫看梅娘一副油煎火燎的样子笑着说,梅娘心里果然装着苏大学士。不过,梅娘也不必太焦心,有句话叫天不杀才人。苏大学士才高八斗,杀他就犯了天律,更何况还有太祖既定下“不杀士大夫”的国策……

萧夫这么一说,梅娘的心情有所放松,但还是说:“萧窑司,我能做些什么,让苏大学士尽快出狱?”

萧夫“嘻嘻”一笑道:“要想尽快让苏大学士出狱,必须得让王丞相开口替苏轼说话。可惜他反对王安石的新法,二人积怨太深……”

萧夫的话让梅娘记在了心里,可是,一个民间女窑匠焉能和当朝老丞相、大文豪王安石联络上?数日来梅娘几乎彻夜不眠,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一天深夜,万籁俱寂,梅娘焦灼思虑得脑子眼尖痛之时,忽然听到一阵“叮当、叮当”的细微响声。那是放在床头柜上“宝归原主”的那件三足洗开片的声音。一年多前,石苍舒来汝州看鲁山花瓷,把梅娘送给苏轼的那件三足洗捎来了。梅娘看苏轼的信札落款得知,宝器已在石苍舒那里放置快一年了。石苍舒说实在不忍心把神器还给你,就放在书斋里好好享用了一番。苏轼在信中写道:“……登天易,烧天青釉难,烧通灵的天青釉更难!我不能夺人所爱,宝归原主,神器也许对你更有用……”

梅娘静听着三足洗“叮当、叮当”开片的细微响声,心旌飘动。梅娘不知多少次听到过汝窑开片的声音,或急或缓,或密或疏,或重或轻———开窑时的“叮叮当当”的骤响,犹如千军万马,势不可挡;出窑时“叮当、叮当”稀疏的炸响……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溅出的脆响;俨然窑神女纤手叩击玉磬发出的遗音;好似岁月的风铃摇出的颤音;恰似虔诚的信徒敲击钵鱼奏出的音韵;更似清澈的山泉滴落玉石的声音……然而,今晚这些响声是如此震撼她的心灵。她坐起身点亮油灯,激动地把三足洗紧紧抱在怀里,不一会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三足洗突然挣脱她的怀抱,青鸟一样在屋里飘飞。梅娘跳将起来捉拿,三足洗突然一声炸响,一缕袅袅的青烟中蹦出了窑神女,窑神女向她眨巴着媚眼,变幻着笑脸。惊愕不定中梅娘伸手去拉她,她飘飞着出了门户,向着东北方向飞去。梅娘撵啊撵啊,一直追到了一座寺院门口,窑神女突然不见了……

梦醒来已是黎明时分,媚娘抚摸三足洗,品嚼离奇诡异的梦境,眼前豁然开朗。

梅娘起床梳洗已毕,乘车向汝州城东北方向的风穴寺奔去。

梅娘在大雄宝殿叩拜佛祖后,径去谒见广惠德宣禅师。德宣禅师学富五车,交游甚广,在佛学界很有影响。梅娘向禅师吐露了心声后,禅师说真是佛祖显灵了———要谒见老丞相发话拯救苏大学士,你还真找对地方找准人了。老衲知道王丞相隐退后,一直住在金陵江宁府,日子过得可逍遥了。

梅娘大喜,催促禅师说下去。你可知道钟山之中有座定林寺?王安石与住持致远禅师投缘,二人交情深厚,致远禅师就在这寺院里给他安了一个书斋,大书法家米芾为其书名曰“昭文斋”。不出游的时候,老丞相就在这书斋里读书、著述、接待来客。老丞相跟来客大多只谈诗文、佛学之类的话题,而不愿议论政局……

离别时德宣禅师给致远禅师修书一封,说:“梁窑主,世上万事皆有缘。如今水到渠成,结果如何就看你的缘分了,阿弥陀佛!”

梅娘和儿子火男带上三足洗等器物向金陵出发了。到金陵名刹定林寺后,由德宣禅师的引荐信开路,梅娘很顺利地见到了致远禅师。她给致远禅师带了一对月白釉香薰、一串天青釉佛珠。禅师目光炯炯盯着佛珠爱不释手。梅娘借机推介说,汝瓷是瓷器中唯一和玉最为接近的一款瓷器,采用汝州纯天然的原料手工制作,内含名贵的玛瑙,似玉非玉胜似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蕴含在佛珠内,佛珠又长期和皮肤接触,多种有益的矿物质通过皮肤肌理慢慢浸入人体,爽目健身,延年益寿……

在致远住持的引荐下,半月后的一天,梅娘终于在“昭文斋”拜谒了王安石。

王安石主持变法一再受挫,退出政界之后,内心烦闷、寂寞。为排遣心中烦闷,他经常外出游览江宁府一带的山水名胜、佛教寺庙。他专爱骑驴出游,有时也坐车,进江宁府城则沿潮沟乘小船而往。外出时王安石举止平朴随便,不讲排场,也不在乎风吹日晒,全然像一个“山野之人”。

一天,王安石邀致远禅师在书斋品评他的新作《木末》,致远连夸好诗,观察细腻,体会深刻,描写状物独到,并借机把玩着手里的汝窑念珠,说出汝窑主梁梅青拜见之事。不知何故王安石笑而不答,迅速把话题岔开了。

梅娘等得焦急,致远禅师说急不得,缘分还不到,到时自有良机。梅娘只好耐着性子等。这天午后,王安石午睡后坐在书斋门前凝思,忽然有了灵感,“屋绕湾溪竹绕山,溪山却在白云间。临溪放杖依山坐,溪鸟山花共我闲。”正当他陶醉在一时即兴的《定林所居》诗意中时,突然看见戴着汝窑天青色佛珠的致远禅师,站在一棵树下望着飘落的黄叶出神。西斜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佛珠上,佛珠一明一暗,甚是诱人。

心情高兴的王安石就喊叫起来,致远走到他身边,王安石一边吟咏他的新诗,一边摩挲他的佛珠。致远夸赞他的诗作时,他却问道:“那个汝窑的梁窑主走没走?”

“没走。人家是慕名而来,不见丞相会走?”致远笑着说。

“那就请她来见见。”

“何时?”

“现在更好,明日也行!”

“好,那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她。”

正在寺院客房焦躁不安的梅娘终于等到了佳音,稍作收拾就来到了“昭文斋”。

梅娘送给王安石的见面礼是一件汝窑三足洗。梅娘把那三足洗从箱子里取出,老丞相的眼睛就惊呆了———造型规整,釉呈淡天青色,柔和温润的三足洗一下子吸走了他的魂魄。承盘圆口,浅腹,平底,下承以三足。里外施天青色釉,釉面开细碎纹片。外底满釉,有5个细小支烧钉痕。

老丞相目不斜视,自言自语:“天底下竟有如此精美绝伦的瓷器!”

致远和梅娘的目光瞬间对视,梅娘惶恐不安的心绪平静下来。

王安石只字不提梅娘来访的缘由,饶有兴趣地询问汝窑的烧制工艺和成色原理,梅娘一一回答的同时,用眼光征询致远的意见,致远没有示意,她也不敢贸然说明来由。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梅娘提出告辞。王安石要留梅娘吃晚餐,梅娘谢绝了。

“汝窑天青釉难烧,十窑九不成。梁窑主把天下宝器送给老朽,无功不受禄,老朽岂敢笑纳?”

王安石说着就把瓷器往盒子里放,梅娘这才说明了根稍末节。

王安石手指三足洗问:“你说这器物是苏轼亲手设计的?”

“是的,大人,民女绝不敢说谎的!”

“奇才,奇才!”王安石在屋里踱步说。

梅娘又说了苏轼在汝窑釉料配方中兑入骨殖的建议,稳定天青釉烧制成色,是汝窑的大功臣。

“雄才、天才———”老丞相大加赞赏。

梅娘看时机成熟,就掏出了窑乡人联名签字要求释放苏轼的文书。王安石连看都不看一眼说:“老朽和苏轼都是忠君爱国忧民的一介文人,我们之间只是政见不同,没有个人的恩恩怨怨。若拿这些名器来贿赂收买老夫在皇上面前替苏轼说话,看来梁窑主是把我当成一个鸡肠小肚的势力之人了!”

王安石陡然变怒,致远和梅娘不知所措。

“宰相肚里能撑船,知道大人宽宏大量,爱才惜才,不计小节……”

王安石摆手制止她的夸奖,走进内室从书案上拿出事先写好的上书,交给致远说:“念给梁窑主听———”

致远一看窃喜,随即念了起来,当念到“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时,已是热泪盈眶。梅娘“扑通”一声跪地叩头拜谢,感激之言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唯有头点地、泪成行。

王安石弯腰拉起梅娘,喟叹曰:“子瞻此生足矣,难得有如此痴情忠贞的女士惦念牵挂!”

梅娘大功告成,心里十分地轻松和高兴,随即要宴请王大人。

“安有得宝不请客的道理?”王安石说罢朗声大笑。

在朝野和民间的一致呼吁声中,这场诗案最终因王安石上书皇上“一言而决”,苏轼得到从轻发落,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接受当地官员监视。也有来自民间的消息说,王安石把梅娘送给他的汝窑三足洗供奉神宗皇帝,神宗大喜,王安石借机为苏轼美言,神宗开了金口,免了苏轼的死罪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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