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莹润的釉色，自然淡雅的冰裂纹。8月16日，汝州市汝瓷小镇的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汝州青瓷研究中心，几片出自汝州张公巷窑址的瓷片在考古专家赵文军手中折射出温润的色彩，令人惊艳。

2000年至2021年，张公巷窑址先后经过5次考古发掘。因出土大量精美的青瓷碎片等器物，张公巷窑被认为“高度疑似为北宋官窑”，其发现的青瓷被誉为青瓷典范，蜚声中外。

器型独特  世所罕见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汝州青瓷研究中心离汝州汝瓷博物馆不远，一楼大厅展架上，一个八卦鼎式炉格外引人注目。这个八卦炉造型独特，炉盖上有金、木、水、火、土五个镂空大字，炉身上有天乾、地坤等凸起的八卦符号。

八卦鼎式炉（仿品）

“这些都是我们中心烧制的张公巷窑青瓷仿品，修复好的瓷器还没摆出来。”张公巷窑址考古发掘领队、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员赵文军说，在这些青瓷仿品中，八卦鼎式炉和葵口龙纹盘的器型尤为独特，世所罕见。

随后，记者看到了出自张公巷窑址813号灰坑的一个龙柄器盖和部分瓷片。龙柄两端是龙头，弧形拱顶上有龙鳞，生动而传神。这些瓷片釉色莹润，轻触光滑如玉。

赵文军是张公巷窑址第五次考古发掘的领队，这次考古发掘从2017年开始，至2021年结束。

“前4次发掘的成果已能说明张公巷窑的重要学术地位。这次发掘，确定张公巷窑的时代、解决学术争议是最主要的学术目标。”赵文军说。

青瓷典范  声名远扬

张公巷窑址紧邻汝州市区中大街与张公巷交叉口处，距离该窑址不远处一个深约三米的探方里，一剖面自上而下用白线划分出多个文化层，下部编号为H 813的灰坑内，层层叠叠的青绿瓷片清晰可见。

赵文军说，前4次考古发掘，面积仅200多平方米，第五次发掘面积达3000多平方米，“原来只发现一个瓷片坑，这次又发现了5个。”

虽然张公巷窑尚未出土一件完整的器物，但这些瓷片一经发现，便引起了国内众多陶瓷名家的极大关注。

2004年，时任中国古陶瓷学会会长、上海博物馆副馆长的古陶瓷专家汪庆正在汝州市汝瓷博物馆看到这些瓷片后，激动地说，上海博物馆珍藏的4块北宋官瓷瓷片“找到了娘家”。

盘口折肩瓶（仿品）

汝州市文物局局长徐永华说，除发掘出大批精美的青瓷瓷片外，张公巷窑址还出土了数量可观的匣钵等窑具，“收获很大”。

记者看到，发掘现场一侧整齐堆放着十多米长、一米多宽、半米多高的匣钵残片，很是壮观。

“这些匣钵上抹有耐火泥，有些还上了釉，并且使用了化妆土，烧造工艺非常讲究。一般的民窑是不会这样做的。”徐永华说，很多考古专家都说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匣钵。相关文献上有“宫廷用品，不计成本，奢侈豪华为尚”的记述，这些匣钵证实了这一说法。

汝瓷博物馆展示的张公巷窑出土文物中，有一件存有底和沿的碗状器物。徐永华说，这已经是较为完整的器物了。

2023年6月，汝州张公巷窑遗址前4次发掘成果展在郑州大象陶瓷博物馆举行，展出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多年来在汝州张公巷窑遗址考古的重大发现及研究成果，其中包括张公巷窑发掘的精品文物206件（套）。

赵文军表示，目前文物工作人员已对第五次发掘出的大量瓷片进行了修复，其中数量最多的是青瓷盘口折肩瓶，已修复的有百余只，其他类型的青瓷作品上千件。

身世之谜  破解在望

那么，张公巷窑是什么时代的瓷窑，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北宋官窑？

2004年5月，由中国古陶瓷学会、河南省文物局主办的汝州张公巷窑和巩义黄冶窑考古新发现专家研讨会在郑州举行，汪庆正在研讨会总结发言中指出：“就其时代而言，张公巷窑属于北宋末年。就它与宝丰清凉寺汝官窑的相互关系，多数专家认为，张公巷窑是在宝丰清凉寺窑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发言的17位专家中，有10位认为是北宋官窑，有5位认为需要进一步发掘印证，有两位认为不一定是北宋官窑。”

葵口折腹盘（仿品）

鉴于张公巷窑址出土的青釉瓷器十分精美，有可能是北宋官窑，2006年，国务院将其公布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是我国唯一不明保护范围的“国保”。

青釉瓷是张公巷窑烧制的唯一产品，出土器物有10多个器类20多个品种。釉色以青绿、豆青为主，有极少的淡天青，以薄胎薄釉为主，釉面玻璃质感强。

因为至今没有发现窑炉和作坊，张公巷窑的性质难以确定。“北宋官窑”是传说还是真实存在？张公巷窑是北宋官窑、金代官窑，还是元代官窑？中国陶瓷制造业在宋代登峰造极，宋代青瓷有着怎样的发展谱系？宋徽宗有着怎样的审美意识？这都成为古陶瓷专家和学者感兴趣的话题。

张公巷窑被发现之前，距其20公里的宝丰县清凉寺村发现了北宋汝官窑。张公巷窑与北宋汝官窑以及南宋官窑有着怎样的关系？学者们为此争论不休。

目前，学术界达成的共识是：张公巷窑出土的青瓷与宝丰县清凉寺汝官窑出土的瓷器类似，但又有明显不同。张公巷窑青瓷精工制作，不尚装饰，等级较高，与已发现的汝官窑、南宋官窑产品具有较大相似性。

对此，赵文军表示，目前文物工作者已修复了多件八卦鼎式炉，而八卦炉与道教关系密切，“宋徽宗当时喜欢道教，自封道君皇帝，这样的器物时代上应该是北宋”。

赵文军说，张公巷窑烧造青瓷的技术应该是慢慢发展成熟的，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更长时间，但这次发掘仍没有发现北宋以前烧造瓷器的迹象，“能把青瓷烧这么好，除非是皇家来做，才能短时间召集如此多的能工巧匠。”

“它（张公巷窑）的时代在北宋，性质应该是官方的。”赵文军说，“相信学界专家经过研究，会给世人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