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起舞的刀削面一眼千年甲秀楼是在康桥是在廊桥我家的“种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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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1期:第03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4-05-22

翩翩起舞的刀削面

虢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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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扁圆的硬面,纸一样薄的刀片在厨师的手里上下翻飞,一片片削面飞入热水翻滚的锅中。只三五分钟的工夫,滑溜筋道的削面被捞出,一旁的尖底炒锅内,热油冒着青烟,几段葱头、几片薄薄的肉片丢入,顿时狼烟四起、香气四溢。只数十秒,几瓢滚水添入,几笊篱削面倒入,一把青菜,一把绿豆芽,三两调料,就这样成就了一碗碗百吃不厌的刀削面。

这是一道来自山西的美味,却在二十多年前来到汝州,成为我钟爱的美食。

二十多年了,我一直跟随着这家刀削面馆,从汝州老四院西门到老四院北门斜对面。不说它的名字了吧,喜欢吃刀削面的汝州人都知道。

老板是我的一个同学的朋友,那是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吃刀削面的情形了。同学请我去吃刀削面,老四院西门口一家普普通通的门店,却坐着众多的食客。我和同学找了两个座位坐下,环顾四周,黑魆魆的墙壁,油腻腻的桌子上,放着小醋壶,小铝盆里堆着胖胖的蒜头,筷篓里的筷子还算干净,蒜皮、用过的餐巾纸、烟头,无人收拾的样子。

我很快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这样一个有点邋遢的饭馆,竟然坐满了食客,看来它的味道一定有诱人之处。饭堂的东南角相通着一个敞开着门的半间大小的厨房,烟气水汽缭绕,电风机吹动的火苗子舔着锅底呼呼的声音清晰可辨,铁勺滑动撞击铁锅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喝一口汤,有点糊嘴的感觉,油乎乎、黏乎乎的;吃上一筷子刀削面,那在厨师手里看起来硬邦邦的面团被削成薄片,在滚动的开水里翻腾几分钟,怎么就变得滑溜柔软筋道,而且炝锅的几片大肉的味道、各色调料的味道,全部浸润到了面中。还有这熟而不烂的绿豆芽和青白的大葱头,对于吃惯了农家饭的我,是极有吸引力的。头顶的吊扇呼呼啦啦地旋转着,我却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时至今日,我仍在猜想,这样的一道美食,一定有特别的技艺在里面吧,这汤或许是加了淀粉而用的勾芡法吧,或许在炝锅生肉时加入了孜然粉或者胡椒粉吧。

一大碗刀削面,再加上半碗面汤,已经让饭量比较大的我肚子溜圆。这美味实惠的刀削面,总是勾起我对老家的回忆。

幼年的记忆中,老家的村子东头,有一条战备的军事铁路。铁路东侧,是村里的集体经济产业,几座烧黑砂锅的窑炉,有时候,这些窑炉还把从煤矿上拉过来的铜核炼制成黄澄澄的硫磺。我的父亲当时就在这些砖窑上劳作。

一辈子喜欢劳动的父亲个子不高,却干活挺卖力。工作空闲的时候,父亲会亲自去到灶火,为我们这些孩子做一种叫作“嚼片”的美食。

父亲用大瓷盆和面的细节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父亲把面和得很硬的样子,放在案板上反复揉动,大约一二十分钟的工夫,扁圆的一团面外表变得光溜溜的。父亲从墙壁的架子上取下大擀面杖,用力把扁圆的面团一点点擀成一个大饼,大饼卷绕在擀面杖上,父亲把卷绕着面饼的擀面杖举起来,高过肩部,再用力摔在案板上,双手滚动着擀面杖,使卷绕着的面饼随着擀面杖的前后滚动,卷绕又摊开。擀面杖和面饼不时撞击着案板,仿佛在铿锵着一首力量之歌。直到许多年后,当我在城市的饭馆里吃拉面的时候,看到厨师在铺了铁皮的案板上奋力摔打面团的动作,我就会想到彼时父亲做“嚼片”的情形。

在这样充满了诱惑的声音中,我总是期待着那美妙的声音早点停止,只有这样,才意味着美食的来临。当时的生活条件,能吃一次完全白面做的“嚼片”,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擀好的“嚼片”放到锅里滚熟,父亲把炒菜锅里早已炒好的葱姜蒜汤汁倒进去,加入青菜,再煮上一两分钟,一碗碗香喷喷筋道的“嚼片”就做好了。

记忆中,每次吃“嚼片”的时候,父亲总要做上一大锅,在母亲的夸赞声中,在我们这些孩子的狼吞虎咽中,父亲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这一大锅“嚼片”肯定是吃不完的,它也成为我们下午放学后回到家最好的剩饭。

我想,“嚼片”与刀削面的做法似乎是相通的,因为它们的味道实在太相似了。这刀削面是现代版的“嚼片”了吧。

我越来越喜欢上刀削面的味道,寥寥几种食材,经过厨师的妙手组合,很快诞生出一种别样的美食。它朴实无华,家常便饭,却筋道绵长、滑溜柔软,每次坐到那个饭馆,总是有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于是,这么多年,当我不想回家吃饭,或者加班错过了饭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个不起眼的饭馆。

二十多年了,与我一样,这个饭馆的夫妻俩,从壮年到两鬓华发。不变的,永远是他们夫妻俩在饭馆里忙活,一个长年累月围着灶台忙活,一个在饭馆里收拾食客走后的碗筷与桌子;不变的,是那依旧很足量的大碗和乡愁般的味道;唯一变化的,饭馆换了一次地方,灶台旁多了一个自动削面的机器人。

我是一个不喜欢张扬的人,不喜欢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最怕照相,不喜欢发言,骨子里孤傲地自卑着,喜欢一个人静静读书和思考,喜欢孤身行走在山水之间,喜欢那些陈旧的原始的环境。所以,这些朴实无华的小饭馆,是我最喜欢光顾的地方,虽家常便饭,却别有一番风味的小饭馆。

我喜欢着这里的氛围,普普通通的招牌,一张木桌子就是前台,前台上永远放着一小筐大蒜,任由食客取用,后面的木柜里摆放着一层层的白酒,冰箱里是各种时令的冷饮。饭堂的桌子上是粗糙的一擦嘴就会掉渣的餐巾纸,灰褐色的筷子与加了一层包装的一次性筷子胡乱地插在筷篓里。在前台点了面,拿了号纸,就坐在那里听着叫号,自己去端饭,乱糟糟的说话声,有人还抽着烟卷,水汽,烟气,香气,混合着,分不清到底是哪种气味占了主流。

在这样的小饭馆里,可以不用端着架子和别人打招呼,找一个位子坐下来,静静等饭,无拘无束地吃完一碗刀削面,碗里的汤糊了嘴,可以再去盛半碗白汤,慢慢滋润着五脏六腑。这是我极喜欢的。

在这样一个不被人注意不被人打扰的小饭馆里,静静品味着每一口浓汤,每一片面,每一根绿豆芽,每一块葱头,甚至每一口沉淀着白面的面汤,实在是一件极闲适的事儿。

这样的时刻,我的心情一定是翩翩起舞的,就像这碗中每一片曾经飞舞的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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