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一树一树的花开为《满江红》而泪与“国宝”的近距离接触三月的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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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8期:第03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4-03-18

为《满江红》而泪

王瑞敏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影片由豫剧铿锵有力的唱腔夹杂着摇滚开场,身形步伐带着戏剧感、紧张感、穿越感在灰色的回廊中穿行,将豫剧和电子音乐结合起来,片中西洋音乐和中国传统音乐的混搭,迸发出一种戏剧感强烈的效果,又一次惊艳了我。影片中出现的豫剧配乐改编自《探阴山》《包公辞朝》《包青天》《穆桂英挂帅》《下陈州》等唱段,演员是张晓英(擅长豫剧、曲剧、越调、小品,主攻黑头和彩旦)。我是河南人,又特别喜欢豫剧,所以,对于电影的背景音乐,有了更多的感悟和思考。

《满江红》是宋朝抗金名将岳飞写的一首词,在文学造诣上有“一词压两宋”的评价。电影中,豫剧唱段最多的“包青天”,民间传说也多围绕他在开封府任内。观影之时联想到《满江红》背景音乐对历史的致敬,以及和新时代的接轨,真的让人感动(要是在豫剧背景音乐响起时打上字幕和解释那会让观众们更为理解)。至于《穆桂英挂帅》《五世请缨》等选段,与瑶琴作为女儿身,如同当年的巾帼英雄慷慨赴义;以及反派执掌“帅印”、残害忠良等情节也高度吻合。

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但一生立志于陷害忠良、排除异己的秦桧不仅自己寿终正寝,还福泽子孙;电影不仅勾起了人民的愤怒,也在观众心中留下了“秦桧未死”的缺憾。

庄子曾说:“复仇者不折镆干,虽有忮心,不怨飘瓦。”意指复仇的人,不会折断曾经伤害自己的宝剑,即使常存忌恨之心的人,也不会怨恨砸到自己的飞落瓦片。

电影用喜剧方式讲述了这个悲壮的故事,最后还换了脸,情节出人意料,始终在变。当诗词《满江红》从假秦桧的嘴里声情并茂、撕心裂肺地诵读出来,制造出一种在荒唐不经中又别有郑重的高峰体验,带着沧桑和深情的片尾曲把人们拉回现实,历史已经远去,心痛处依旧痛心,一行清泪慢慢流下,这可能就是导演追求的效果。

不愧为鬼才的老谋子,以喜剧的不合逻辑的方式去叙述悲壮的历史,让人在啼笑皆非中加深对历史和文化的印象,这或许正是电影的独特之笔。历史本就不是唯一的,见仁见智,所有对历史的再现,其实都是一种虚拟和解构。在现实的酒杯中饮一杯历史的琼浆,个中滋味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情怀、逻辑和结论,而是演员、剧情、音乐、台词、技术和观众的共舞和狂欢,是观念和感受、历史和未来的碰撞,造就一个未完待续的体验。故事情节多半会淡忘,但生动的角色和鲜活的感受却久久留在人们的心里。

当然,也留下了一些遗憾!在一片笑声、几滴眼泪和不间断的杀戮中,导演编剧的苦心在曲终人散时若隐若现。设了局中局死了数条命,不是为了杀秦桧,只为把《满江红》这段铿锵的文字和故事挖出来,把这段历史里传达的浩然正气传下去。这情怀如此宏大,这用心如此曲折,却不太可能是劳苦大众平民百姓的真觉悟。中国的历史本就残酷,连美好的文字都需要老百姓滴着血搭着命保存流传,也着实令人嘘嘘。

岳飞的另一首《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小重山》通过对深秋景物的描写,映衬了其心中本来就有无限的苦恼,睡梦中都是金戈铁马,梦醒后一片苍凉,看窗外月影朦胧,再难入眠,想自己为国征战十年,头发都熬白了,却因投降派的一句话,阻挠了收复旧日山河的大业,如此寒夜,只能将满腔的悲愤付于瑶琴。纵有冲天之志,也只能壮志难酬,这份情怀谁人知晓啊!岳飞的种种复杂心情,均写于词中。英雄也是人啊,有豪情壮志也有落寞愤懑,触景生情,不由人扼腕!

《满江红》的主旨是“精忠报国”,歌颂的是著名民族英雄岳飞,岳飞是河南汤阴人,电影中的宋朝建都也在河南。所以,河南豫剧与本片主旨非常吻合,令人在观赏电影之余也过了一把戏曲瘾。平时听豫剧时总想让儿子也听听,儿子呲牙一乐:“妈咪,现在好多新生事物,年轻人很少听戏滴,您啦。”

虽然对豫剧知之甚少,但是春节档这部《满江红》儿子看了一遍却意犹未尽,第二天又拉我进了电影院。我对历史和英雄人物本就推崇,更何况有咱的豫剧贯穿其中,当然要一睹为快!随着剧情的推进,鼓点打在心里,久久不能褪去,儿子的眼角也挂上了泪花,开始追问豫剧背景音乐是哪一折是何意。我一一道来,儿子若有所思地说,以前只觉得豫剧“噪”得慌,以后一定要了解一下咱们的河南豫剧。看来儿子已被豫剧勾起兴味,我心甚慰!

有人说不喜欢豫剧,因为感觉太悲凉。但就我所知,千百年来由人民群众共创的豫剧,悲而不凉。包青天神目如电、佘太君将门虎女、杨家将风骨长存、岳武穆忠肝义胆……这些都是传承于民心的温暖。如果你放下对戏曲“咿咿呀呀”的刻板印象,静下心来去欣赏全剧版《探阴山》《包青天》等戏目,不需要提前查看背景资料,就会被通俗易懂的剧情、扎实的演技所感染。就会在一板一眼间看到人民群众所期待的世界。历史反复证明,豫剧,并不土,市井气中自带别样风骨,以及汉语文化圈能心领神会的浪漫。

传统文化嵌入表达的高手。砖木古建、实木家具、甲胄和服饰都具有鲜明的宋代特征;利用急促高亢的《穆桂英挂帅》《五世请缨》等豫剧唱段,以密集的锣鼓和板胡伴奏,过渡和产生悬案的节奏并增强了影片的悬念和紧张;饮茶时尚与河南汝窑瓷器,令人观影时瞬间念起大宋绝美的文化与残破的家国,亦对南方人赵构倾向偏安享乐而北方人岳飞倾向收复河南家乡的立场冲突,产生更多层次的理解。

儿子说看《满江红》是为张译而去,我,则为《满江红》而泪!影终人散时,笑与泪之间,生生不息的中国文化在每个人的身体里和每一天的生活中奔流。让英雄含笑,让历史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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