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汝州古城,非遗之花处处绽放,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远远的,一串串大大小小的葫芦吸引了我的目光。也许因为农村长大的缘故,我对农家院的原生态葫芦记忆特别深刻。我三步并作两步奔向葫芦摊位。
走近一看,葫芦上赫然都有绝妙的画卷。或是松鹤延年的美好祝愿,或是花开富贵的国色牡丹,或是威武逼真的兽中之王,或是水墨丹青的绵延山水,葫芦上的画卷线条流畅、形态逼真、栩栩如生、意境高远、古朴典雅、回味无穷,真是绝妙极了!
一副《寿比南山》的葫芦烙画特别养眼。只见吉祥的黄色葫芦上,一位笑容可掬的老寿星慈眉善目。他右手持龙头拐杖,拐杖恰似一条神龙盘旋而立,威武而充满灵气,龙头上赫然用红丝带的中国结悬挂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小葫芦,画中小葫芦和葫芦本身相得益彰,相互呼应,绝妙之极。寿星左手捧一个千年灵芝,额头饱满,面带微笑,双目炯炯有神,白须丝丝透亮自然垂胸,就连衣服的褶皱和袖口都烙烫的格外逼真,衣袂飘飘,仙风道骨。两只仙鹤偎依在寿星身旁,其中一只嘴里叼着灵芝正献给寿星。两只鹤鲜红的丹顶,洁白的羽毛,黑色的脖颈和尾巴,身上的羽毛层层叠叠,用笔灵动,层次分明,格外逼真。整个寿星图,仙气飘飘,生动自然,造型质朴,构图精巧。寿星那和蔼的微笑,开朗的表情,可亲可敬之感油然而生!
刚欣赏完寿星图葫芦画,另一副《山河秀丽》的山水画也吸引着我的眼球。只见山峦起伏,气势雄伟,江天辽阔,山岭间隐隐有松柏掩映,云雾深处似乎隐藏着一座古寺,烟水浩淼,泉水叮咚,意境深远。山石泉水林木勾画得一丝不苟,用笔粗细相间,脉络清晰,变化多姿,给人以深远、奥妙、飘逸之感。山峦之间竟有红叶点缀其中,顿时有了层林尽染的秋意跃然葫芦之上。
呀!还有《五虎图》!只见老虎身躯粗壮,眼似铜铃,张口露齿,尾巴高扬,威武无比,虎虎生威。五只虎或昂首呼啸,或猛虎下山,或捕捉猎物,或安详静卧,真是虎姿百态,形神兼备,画面逼真。就连身上的毫毛,嘴巴上的胡须,都丝丝灵动逼真,爪子上的指甲亦凌厉无比,笔墨灵动,神采飞扬。虎的旁边有山石松柏,松树枝干苍古蜿蜒,郁郁葱葱的松针一根根盎然向上,大自然的苍劲之美与虎的灵性之美和谐统一,让人一下子感受到至高无上的艺术境界。
传统吉祥图案《花开富贵》作品,也让我流连忘返。硕大的花瓣层层叠叠,雍容华贵,或盛放如蝶,或娇羞半开,或含苞待放,每一朵都形态各异,每一片花瓣都深浅不一,烙画特有的深浅色差,将牡丹刻画的更加典雅,楚楚动人,也寄托着人们对美满幸福生活、富贵祥和的向往。
沉醉在葫芦烙画的神奇海洋里,我的脚步再也挪不开了。
晋妮老师娓娓道来,给我讲起了烙画知识。她说:“烙画是一种古老的艺术形式,在我国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是我国珍贵的稀有画种,堪称‘中华一绝’。烙画又称烫画、火笔画,它以木板、葫芦、纸、绢帛等为材料,以神话故事、吉祥图案以及山水风景等为题材,利用电烙铁或电烙笔的温度和力度,以不同温度产生的焦痕为笔作画。烙画作品一般呈深、浅褐色,古朴典雅,清晰秀丽,别具一格。烙画艺术也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重点保护对象。这些都是我和丈夫李玉杰自己亲手制作的葫芦烙画。”
晋妮作为烙画的第四代传承人,自幼喜爱绘画,幼年丧父,她从亲人的讲述中得知父亲会在家具上烙画,后来跟随外公上学生活,得以再次接触烙画。1998年跟随时任汝州书画院院长的王延涛学习国画2年。2008年外出打工期间机缘巧合,和同在书画院学习过的丈夫李玉杰跟随时任永城美协会长的任洪波学习烙画。他们夫妻把自身国画的绘画技法融合到民间烙画技法中创作烙画,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2015年晋妮和李玉杰又同时拜在河南省民协会员、烙画名家侯娜门下继续深造。他们潜心钻研烙画,多次参加民协的各种展览,和烙画艺人交流,不断提高烙画技艺。
最初,他们没有烙画工具,只能用特制的铁针烧红进行勾勒,皴擦、点染、渲染,后来采用电焊维修用的电烙铁,靠速度的快慢来实现深浅色彩的勾勒。电烙铁温度极高,红通通的发着热,一不小心就会烫伤了手。当初学习时,不知烫伤了多少次手,也不知道画坏了多少个葫芦,才慢慢掌握了葫芦烙画的技巧和精髓。后来才有了专业的烙画笔,温度可以自动调节,笔尖细腻灵巧,用起来得心应手,一下子让他们的艺术生涯实现了大跨越。
一些简单的图案可以直接拿烙画笔勾画,一些复杂的特别是层次感强的画,烙画时要先在葫芦上勾画出图案的原型,然后再拿烙画笔进行烙,烙画的颜色搭配全靠烙画笔的快慢和深浅。
像老虎的胡须、仙鹤的羽毛,为了逼真形象,常常要像画工笔画那样,一笔一笔勾勒,简直像绣花一样细腻,才能凸显出一根一根的感觉,为了突出层次感和色差,常常需要好几遍打磨。有时,一个葫芦烙画就需要几天甚至半个月的时间。
谈起他们的创业史,晋妮忍不住眼含热泪。前几年,他们给家人看病,花去了家里大部分积蓄,后来又盖房欠债累累。当时孩子要上高中,不能再外出打工,于是他们就回到了家乡,靠烙画挣钱。那时,他们在硕平花海摆地摊,因为葫芦烙画是纯手工制作,喜欢的人非常多,他们就慢慢坚持下来。
那时候互联网刚刚兴起,他们觉得不能单靠线下销售,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烙画是什么,考虑很久,他们觉得不能落后于形势,于是就到互联网中心参加电商培训。当时,晋妮怀着自己的女儿,每天挺着大肚子去听课,直到快生的前一周,还在体育中心学习互联网电商知识。也正是这样,他们夫妻利用互联网,将自己的“葫芦哥”店铺通过自己上大学的儿子开到了网上。
晋妮说,当初选在葫芦上烙画,也是经过多方考察深思熟虑的。葫芦本身就是一个吉祥物,“葫芦”谐音“福禄”,不仅代表福禄长寿,也寓意家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幸福如意、子孙满堂,因此人们都非常喜欢葫芦。他们南下到种植葫芦基地进行考察,更坚定了走葫芦烙画的信心。那时一台雕刻机3万元,而他们身上只有1000块钱,借遍了亲朋好友,才买回来一台雕刻机。由于她和丈夫都是学国画的,有很好的绘画和美术功底,他们将国画和葫芦完美结合,走出了一条属于他们夫妻的独特创新之路,也成就了他们夫妻的葫芦烙画人生。
“现在,我们经过多年的探索、创新,熟练掌握了烙画艺术,为了传承好这项非遗艺术,谁喜欢,谁愿意学,我们都可以免费教,我们会将这个技术传承下去。”说这话时,晋妮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神奇物种自然生,岂是雕镌所制成。我付烙纹图画出,同仁赏罢懂声名。”美丽的葫芦烙画,从生活中来,又扎根生活,升华为一种民间艺术。原生态的天然材料,基本无需任何颜料,既保持了原生态的自然古朴、素丽典雅,又赋予了浓厚的文化内涵和美学价值,凝聚力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烙画艺术,让儿时记忆中农家小院的葫芦从朴实的农家瓜果登上了高雅的艺术殿堂,成为一种集拙朴自然和高雅精美为一体的传统民间艺术瑰宝。
期待晋妮和丈夫李玉杰的葫芦烙画发扬光大,期待他们的葫芦烙画人生愈来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