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大恶霸宋蔚然被抓住了，准备第二天公审后枪毙。

头天晚上，观上村的贫苦农民王老汉正在家里坐着吸烟，突然一个人推门进屋。王老汉抬头一看，来人是区里的一个干部。王老汉慌忙起身迎接，说：“哎呀，是邓区长呀，你看俺这家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委屈您啦。”

来人姓邓，是区里的副区长，是从山东过来的老八路，曾在观上村带领贫苦农民斗过地主老财。王老汉很敬重他。

邓副区长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屋里一块土坯上，微笑着问：“王老哥，一个人在屋里吸烟哩，没有出去转转。明天就要公审宋蔚然啦，我来想听听您老哥有啥意见。”

邓副区长这么一说，王老汉很激动地说：“咋没有意见，我恨不得一刀剁了他王八龟孙，替我三个孩子报仇。”

邓副区长说：“宋蔚然是该死，他不仅杀害了你三个孩子，也杀害过我们许多革命战友。明天公审大会，你老哥做好准备，到大会上痛痛快快诉个苦，也让广大穷苦人弄清他的罪恶事实。”

王老汉忍不住说：“邓区长，俺也不瞒你，自从知道宋蔚然被咱的人抓住后，我就准备好家伙，要在开他大会时，一刀攮死他。”说着，王老汉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邓副区长面前，又说：“用这东西扎他一下，准把他前后心攮透气。”

邓副区长一看，见那东西是一根大拇指粗的铁棍儿，一头被磨得白光光的又尖又细。可见王老汉为了磨它，下了好大工夫。邓副区长忙说：“老哥，你的仇恨我都知道。杀掉宋蔚然，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我今晚来的目的，就是怕你明天在公审大会上动手。过往咱们解放军刚到临汝时，走马点火，确实有不少罪大恶极的土匪、恶霸被老百姓动手打死了。那时有些人罪大该死，但也有些罪不至死的，在乱中丢了命。如今党和毛主席发现了这些过激行为，制定了纠正政策，杀人必须要经过县政府审判批准的。”

王老汉听到这儿，悲愤地喊道：“我老冤呀，不叫俺亲手杀了宋蔚然这个恶人，我难咽这口恶气。”

邓副区长同情地拍着王老汉，安慰他。

王老汉这些话，是有原由的。

原来王老汉名叫王礼，是临汝县西南观上村的一个贫苦人。他一辈子老老实实的，靠给财主家打短工过日子，家里穷是自然的。1947年秋天，中国人民解放军过黄河到了临汝县，解放了观上村。解放军发动贫苦百姓分了观上村大地主、大恶霸宋蔚然、王景元等的土地、房子、财产。王老汉的四儿子叫王富娃，参加了解放军，当了观上村的农会干部，带着穷苦百姓分过宋蔚然家的财产。一次，宋蔚然派他一位亲戚，暗地里混到村里，威胁那些分他财产的穷人说，谁家分了宋家的财物，赶紧送回去，否则等宋蔚然回来时，杀他全家。有人把消息透给了王富娃，王富娃带人抓了宋蔚然的这个亲戚。群众因为痛恨他替宋蔚然说话，用事先准备好的柳木棍子捶打，竟然把他给打死了。

后来解放军转移，离开了观上村，躲在山里的宋蔚然带着还乡团回了观上，开始疯狂报复。宋蔚然先在村子里搜查解放军的伤员，结果有八个伤病员被抓到，宋蔚然亲自带人，把这八个解放军战士用铡刀残忍地铡成了三截，扔到一条小河沟里。接着宋蔚然带人在观上村的南寨门和北寨门外各支一口铡。宋蔚然对着村里的群众放出恶言，说：“我已有了情报，观上村共有200多个穷小子分了我家的财物。我要按照分我家财产多少为顺序，把这200多人统统铡死。”但是没等宋蔚然动手，解放军得知他带还乡团进村屠害百姓的消息，当晚杀了个回马枪，宋蔚然的还乡团哪是解放军的对手，夜色中丢下十几具土匪尸体，往北边逃了。

宋蔚然逃到虎狼爬岭下一个村庄，得知王富娃的三个哥哥在这儿，就派人抓了他的三个哥哥。当王富娃三个哥哥被带到他面前，宋蔚然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信他王富娃能逃出我的手掌。你们都是他一奶同胞，说吧，王富娃藏在哪里，说出来，你们都有命，不说，就替他去见阎王爷吧！”

王富娃的大哥开口说：“宋掌柜，王富娃随解放军走了，这谁都知道，俺是平头百姓，哪会知道他的下落。”

宋蔚然狞笑道：“你不知道是吧，来人，把他送给阎王爷。”说着，挥一挥手，早有两个匪徒走过来，举刀朝王富娃的大哥就砍。王富娃的大哥被乱刀砍杀后，宋蔚然又让土匪把他的尸体投进一眼水井，瞪着眼又问王富娃的二哥：“你说，王富娃在哪儿。”王富娃的二哥面色苍白，强自说道：“宋掌柜，俺们真不知道。”话刚说完，宋蔚然手一挥，几个土匪又一拥上前，一顿刀砍，王富娃的二哥也被砍死扔进了井里。在场有围观的群众，都不忍看这种惨状，有人掩面而泣。

宋蔚然兽性大发，手指着王富娃的三哥，吼叫道：“你，说不说？”王富娃的三哥自知难逃一死，拼命骂道：“宋蔚然，你个狼虎王八，你今天杀了我兄弟三人，我们到阴曹地府也绝饶不了你。老子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我弟的去处，也不会告诉你，有种你就动手，我弟不会放过你的。”

宋蔚然恼羞成怒，举起手中的短枪，朝王富娃的三哥连开几枪。王富娃的三哥倒在血泊中，双眼仍然圆睁着，一道仇恨的目光仿佛燃烧的火焰，死盯着宋蔚然。几个土匪跑过来，把王富娃的三哥也拖扔在那口井里了。

这就是王礼老汉的深仇大恨。也怪不得他要手刃宋蔚然了。

邓副区长自然知道这些。他拍着王老汉的肩膀，劝慰说：“王老哥，明天你去诉苦，万不能违反咱们的政策，不能在公审大会上要了宋蔚然的命。你放心，咱们政府会替你报仇雪恨的。”

王老汉仍然怒气难消，他说：“邓区长，你不让我杀他，难道也不让我锤他几拳，踢他几脚，出出气？”

邓副区长无奈说道：“只要不过分，中！”

第二天，公审宋蔚然的大会开始了。

公审大会上，诉苦的穷苦人成群结队。有的控诉宋蔚然抢夺了自家的田地；有的揭发宋蔚然贩卖大烟，毒害人民；有的指控宋蔚然借灾荒之年，放高利贷逼死人命。有一个70多岁的农妇上台哭诉，说宋蔚然强奸自己的儿媳，奸罢将儿媳勒死。一个曾跟着宋蔚然干过的人上台指证说：宋蔚然当日伪团长时，带人在北山攻打八路军，抢劫当地群众的财物，杀害抗日群众……

台下听到这些控诉，激愤地喊道：“枪毙宋蔚然，打死宋蔚然！”

轮到王礼老汉上台诉苦了。王礼老汉激动得双手颤抖，他声泪俱下地控诉了三个儿子被宋蔚然在不到一个小时内枪杀扔到枯井里的罪行。

最后，宋蔚然被公审枪决了。

这就是王老汉报仇的故事。

作者：常文理

供稿：陈凝